劉綎原本的一絲懷疑也被打消,爭奪軍功的念頭緊接著出現在了他的腦海裡。
因此劉綎再次加快行軍速度,稍作休息之後更是選擇了連夜前進。
初四日上午,東路軍先鋒到達阿布達裡崗,後麵的明軍大隊也快要進入瓦爾喀什曠野。
此處四麵環山,唯有中央的平原地區可供大軍展開。南北又是山穀,重巒疊嶂,隘路險夷,馬不能成雙,兵不能成伍,明軍不得不將隊形拉長。
久經沙場的劉綎自然能覺察到此地暗藏的殺機,因此又派了一隊哨騎查探。
片刻之後,哨騎回報,稱並未發現異常。
劉綎心中暗自思索
杜、馬二人想必此刻已經包圍了赫圖阿拉,建虜主力應當正在城中抵禦朝廷大軍,就算山穀中有埋伏,也應當是一支阻擊自己的建虜偏師。
想到這裡,劉綎稍微放鬆了些,指揮部隊進發。
他哪裡知道,即便是對於實力最弱的東路明軍,老奴依舊派遣了建虜八旗主力來應對,僅以四千兵守城,順帶防禦南路明軍。
主力部隊前半部剛剛出了南穀,進入曠野,北麵就傳來了猛烈的槍炮聲。
劉招孫看著義父,語氣有些沉重
“想必是先鋒營與敵接戰了。”
“全軍布陣!”
話音剛落,身後又響起喊殺聲。
有滿臉鮮血的軍士來報。
原來是一支建虜伏兵自上而下從南穀兩側衝出,將已經進入曠野的前隊明軍與尚在穀中的後隊明軍攔腰截成兩段。
劉招孫自告奮勇地想要領兵去救,劉綎剛點了頭,又見得四周山穀之上旌旗林立。
眾人隻見頭頂之上不知何時來了一片黑雲,再仔細一瞧,這哪是什麼黑雲。
分明是烏壓壓的一大片箭矢!
隨著密密麻麻的利箭似雨點一般砸下,明軍陣中頓時哀嚎四起,血流成河。
劉綎周圍的騎兵紛紛中箭落馬,他更是親眼目睹一名家丁連人帶馬都被射成了刺蝟。
有些中箭的戰馬吃痛,發瘋似的撒腿狂奔,許多軍士來不及躲閃便被撞倒在地。
剩餘的明軍士卒四下尋找遮蔽物,全軍頓時亂做一團,甚至有人因為相互踐踏而死在了自己人的腳下。
三名親兵趕忙將劉綎拉下戰馬,高舉盾牌,將他護在了中央。
劉大刀緩過神來,雖然年老,可他曆經多年養成的戰場素質不曾消失。
他推開親兵,大聲喝到
“將我的帥旗立起來!”
兩名親兵聽令,小跑著將不遠處倒下的大旗重新立起。
劉綎站在飄揚的“劉”字旗下,高聲發號軍令,劉招孫見狀則為父親擂起了戰鼓。
“咚咚咚……”
沉悶而又厚重的鼓聲傳開,慌亂的明軍將士似乎找到了主心骨。
看著那道在箭雨揮舞著令旗的身影,眾人甚至覺得他與演義裡那些以一敵萬的戰神一般。
身穿藤甲的浙兵最先反應過來,在主將的帶領下,依靠粗略搭建的掩體,以隨營火器進行,戚家軍悍不畏死、令行禁止的特點在他們身上體現出來。
越來越多的邊軍精銳加入了反擊,以弓箭、火炮等進行壓製,步兵則開始布置拒馬、鐵蒺藜,以此抵禦即將到來的敵軍馬、步軍衝擊。
隨著明軍陣中不斷升起白煙,兩側山坡上距離較近的建虜也開始出現傷亡。
雙方交戰正酣之際,大批自北而來、高舉明旗的騎兵讓劉綎大喜過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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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察之野,朝鮮軍營。
聽著北麵傳來的猛烈炮聲,趙安麵色陰沉下來。
連忙命令家丁吹響號笛,召諸將入帳議事,同時派遣傳令兵通知左、右兩營將軍,令他們集合騎兵。
眾將皆至,趙安隨即下達了軍令
集合全軍堪用騾馬,調安奠官軍本部騎兵兩百、朝鮮中營騎兵四百、中營兩班武士百人、各營選騎術佳者數百,聯合左、右二營騎兵,出發接應劉綎所部。
其餘步卒、炮手則在原地布置障礙、拒馬、挖掘壕溝、調試火器,準備死守大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