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著跑著,發現你們都沒影了,我便回來尋你們。”
少年笑著解釋道,又將張秀才從地上扶起,替後者戴上黑布襆頭,撣去紅色戰襖上的土灰。
“咱們快些走吧,教頭們怕是要到了。”
少年的提議得到眾人一致讚同,畢竟沒人想挨教頭的鞭子。
就連張秀才也露出畏懼的神色,背起鳥銃,在少年的攙扶下緩緩前行。
“他們沒有壞心,瞧見你落在後麵,全都留下等你,隻是嘴欠,你大人有大量,不要怪罪他們。”
少年言語間展現出與年紀不符的成熟。
“我自然曉得。”
張秀才苦笑不止。
同他們在一間營房住了幾天,他哪裡不清楚這些莊稼漢隻是說話沒有分寸,內心其實並沒有那麼多彎彎繞。
矻蹬……
聽聞馬蹄聲,二人知曉教頭們接近,連忙加快腳步。
張秀才雙腿如同灌了鉛一般,每走一步,小腿便又重上幾分。
“他娘的……”
一句臟話脫口而出,張秀才本人也有些錯愕。
同這幫粗人呆得久了,自己也學上了他們的臭毛病。
張秀才不禁汗顏。
真是有辱斯文!
違背聖人教誨,罪過,罪過。
“啪!”
他不自覺地放滿速度,心中暗暗向聖人悔過。
教頭手中的樹枝突然打在身上,疼得秀才齜牙咧嘴。
“他娘的!”
……
“讓他們跑個五裡路再休息一刻。”
趙安騎在馬上,注視著前方玩命奔走的弓手營新卒。
“旗怎麼倒了?去看看是哪個混賬東西把旗扔了,給我重重罰他!”
趙安勃然大怒。
旗幟對於軍隊的重要性無用多說,舉著旗跑叫行軍、追擊;扔了旗再跑就叫潰敗!叫逃跑!
自己難道讓他們操練的是逃跑的本事?
“駕。”
“駕。”
兩騎得令上前。
“咱們坐下歇息。”
將踏韁繩拴在樹上,趙安盤腿坐下,掏出水囊痛飲兩口。
“趙金!帶倆人去林裡弄些吃食過來。”
“得令!”
等侯的功夫,又有一騎自東趕來。
來人身穿灰衣齊腰甲,頭戴紅色方巾,腰挎柳葉刀,腳踏短腰黑靴。
趙安一眼便認出這是獐營的探子。
這這一年來,隨著趙安地位的水漲船高,獐營的規模也變得龐大,至今已有五百餘人。
趙安順勢按照職責對獐營的機構部門進行了明確的劃分,密探、外委兩個部門應運而生。
此人便是標準的獐營外委打扮。
幾名家丁抽刀上前,攔住來人。
“讓他過來。”
直到趙安發話,家丁們這才腰刀歸鞘。
“大人。”
那人走到趙安身邊,單膝下跪,手捧一封封了蠟的書信。
嘶拉。
粗暴地撕開信封,家丁們識趣地扭頭警戒。
書信篇幅極短,總共十來個字。
移棒子島,共三十六人,皆已安置妥當。
看完之後,這封信便被扔到了剛剛燃起的火堆上,化作灰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