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月前,知事大人就站在這裡,親手給全營隊官、哨官、把總近兩百號人盛了麵。我崔山也是三生有幸,大人親手將最後一碗給了我這個夥夫。”
說話時夥長臉色緩和下來,麵上因生氣而擠成一團的肥肉也各回原位,像是在回味什麼。
然而,夥長很快又變得凶神惡煞,手掌重重地落在桌上。
“知事老爺什麼身份,屈尊伺候我們這些粗漢,你今天既然進了營,那就得守他的規矩!”
吵鬨聲引起不遠處幾名軍士的注意。
“什麼事?”
“沒事,沒事。”
夥長又換上笑臉,揮動勺子示意他們沒有情況。
“哼。”
將勺子扔在桌上,對於曾慶,自然還是沒有好臉色。
曾領隊知道說錯了話,連忙賠禮道歉,用手抽了自己兩個耳光。
“都是小人的錯,還請將軍大人不記小人過。”
說罷便拿起一隻碗,開始為參客們分麵。
“慢著。”
曾慶端著碗剛要走,卻又被夥長叫住。
隻見後者用兩根手指從盆中捏起一點蔥花、些許油渣扔進碗中。
“行了。”
曾慶點兩下頭,走向距離最近的鐘樺。
“來,吃麵。”
而鐘樺依舊沉浸在二人的對話中。
哨官?
新卒?
入營飯?
可自己隻是個參客。
見他仿佛呆了一樣,旁邊的人連忙推他一下。
鐘樺這才回神,不至於教曾慶的手臂懸地太久。
手中的麵條香氣撲鼻,勝過在家所食糙米百倍。
鐘樺也將之前的疑惑拋卻,大口地吃起麵條。
呲溜,呲溜。
一時間,夥房門前儘是吸食麵條的聲音。
參客們吃得很開心,有守禦廳軍士來到夥房,看到地上一隻大鵝,趁著夥長不注意,一把將其抱起。
“咱們今天吃鵝?”
夥長轉身見此情景,怒道
“給我放下,這是夥房的弟兄湊錢派人去城裡買的,準備烤了送到大帳去。”
軍士聽了這話連忙將鵝放下,對夥長低聲建議道。
“等大帳議完事,那幫人散了再送去,兄弟們自己買的東西是孝敬趙知事的,不能便宜外人。”
他又湊近了些,悄咪咪地說道。
“特彆是中軍鄭大人……”
“去去去。”
夥長揮手趕走這人,轉身入帳做事去了……
再看眾參客,一大碗麵條下肚,自覺舒服無比。
有人愜意地躺在地上感受著溫暖的陽光,感慨道。
“其實在這營裡也挺不錯。”
“是啊。”
……
“都起來!”
突如其來的喊聲使得眾人從昏昏欲睡地狀態中清醒過來。
曾慶收回枕在腦後的兩隻手臂,起身的瞬間便被眼前的情形所震驚。
他的眼前出現了一輛馬車。
一輛裝滿了甲胄的車。
“每人來領一套。”
曾慶心中的某個猜想真正落實,手下的參客們見此情景也都有所察覺。
人群中一片死寂,近百雙眼睛齊刷刷地看向曾慶。
“大家快去。”
眾人明顯能夠察覺到曾慶的說話時的顫抖。
鐘樺機械式地邁出步子,咽了口唾沫,從軍士手中接過一套齊腰短甲。
分量比想象中得重些。
接過這副甲,意味著鐘樺的身份也有了改變。
從民到兵。
見參客們領到甲,軍士轉而看向曾慶。
“曾領隊,知事大人有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