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又五年,五年又五年。
一步又一步,夏鳴走遍了整個極南天野。
腳步遍及整個極南天野後,夏鳴繼又走向了浩浩中域。
逆流白蒼河,從白天一路走到了黑夜。
夜色暗沉,孤星搖曳。
於那天野儘頭,一座荒蕪的破廟無力地匍伏在地平線上。
當屋頂殘破的脊獸吞儘世間的最後一縷光芒。
恍惚之間,夏鳴好似看到了一座荒墳。
獨入荒墳,麵不改色。
抬眼一瞅,夏鳴便看到了那尊早已模糊不清的神像。
神像無頭,所拜無道,廟中香火更是斷了許久。
沒理會中央的神像,夏鳴兀自點起篝火。
星火逆流,火光閃耀間,劈裡啪啦響個不停。
篝火之前,夏鳴仔細打量著掌心的那株細長人參。
夏鳴想要的乃是人參之內的木道道痕。
雖然夏鳴不是木靈根,但是借助於這些木道痕跡,他便能施展木道術法。
夏鳴所修的《大世超脫法》,緣起於大世,而又高於大世。
掌心人參不斷枯萎,夏鳴也如願得到了那縷木道痕跡。
將人參丟在一邊,夏鳴開始內觀自身。
丹田之內,金丹煌煌。
如今的夏鳴已經是結丹大圓滿了。
觀察幻境這麼些年,夏鳴心中已經有了大致的猜想。
此方幻境無異於是一個囚籠,既然是囚籠,那便要想辦法打破它。
關住螻蟻隻需要一個火柴盒,而若是想關住一隻猛虎,則需要鋼鐵囚籠。
他夏鳴實力越強,想要困住他的代價也就越大。
諸道皆有痕跡,此方囚籠也是。
而夏鳴的仙道可以煉化道痕化為己用。
即便於此方囚籠之內,夏鳴也能不斷強大起來。
而夏鳴要做的便是一直強大下去。
直至殺出此方囚籠。
夏鳴最需要做的事情,便是不沉溺,不嗝屁。
幻中修真,秉持自我,不墮不失。
念頭通達,夏鳴緩緩睜開眼睛。
眼前的這一幕,卻讓夏鳴微微蹙起了眉頭。
他放在篝火旁邊的那株人參竟然動了。
一點又一點,人參竟然邁腿朝著黑暗中跑去了。
定睛一看,夏鳴看出了其中的奧妙。
一隻小小的灰耗子正背著那人參奮力朝著黑暗中跑去。
那耗子腳步無聲,氣息更是微弱至極,以至於夏鳴也沒注意到。
覺察到夏鳴的目光,灰耗子立馬拋下人參直接遁入了破廟深處。
望著灰耗子遠去的背影,夏鳴察覺到了一股古怪的道韻。
道韻交織,一路朝著破廟深處彙去。
眼神微凝,夏鳴起身徑直朝著破廟深處走去。
於那破廟的深處,赫然正是一麵無比巨大的恢弘畫壁。
畫壁之上,彩繪仙境,天影重疊,好不壯觀。
隻可惜啊……歲月侵蝕,諸色暗淡。
仙境不複,唯見一副對聯,依舊模糊可見。
——【仙臨蒼茫彼岸界】
——【道融萬法無量天】
……
無量天的天字已經看不太清了。
因為那天字的中間被灰耗子打了一個洞。
無量天被灰耗子打穿了。
看著眼前的這一幕,夏鳴實在是沒繃住。
“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如此無量天,真是彆出心裁啊。”
“這幻境吃錯藥了啊?”
“又是蒼茫、又是萬法、內涵啥呢?”
“是他們兩位聯合出手的?還是說這是在威脅我嗎?”
“道君,道君,好大的威風。”
夏鳴能感覺到,那股古怪的道韻正是交織於此。
張開大手,夏鳴儘數將畫壁之內的古怪道蘊攬入手中。
道蘊彙聚成痕,逐漸顯露於掌心。
凝視著這縷道痕,夏鳴目光猛地一凝。
“這……這似乎是我的道痕?”
“怎麼回事?”
“此方幻境到底是什麼?”
“這裡麵難道有我的道果?”
“若我死了……這些道痕又會落入誰的手中呢?”
“好算計!真是好算計!”
“道君出手,果然是了不得啊。”
將道痕納入體內,夏鳴繼續凝視著那個殘破的天字。
夏鳴思慮片刻,又將一株完整的靈參放在了耗子洞前。
做完這一切,夏鳴方才兀自轉身離開。
次日清晨,夏鳴繼續北上。
沒過一會兒,夏鳴便看到了天邊那座巍峨連綿的驚鴻山。
而遠方那座連綿起伏的驚鴻山,便是極南天野與中極天野的天然分界線。
諸大仙洲沒了,自然也就沒有諸位仙人了。
想想也合理,仙人、仙洲的存在會浪費很多道痕的。
而且他們也容易弄壞此方囚籠。
所以,至道仙人斬出的驚鴻淵也就變成了拔地而起的驚鴻山。
夏鳴表示,這很合理。
九野無仙人,中域無聖道。
九野沒有仙人,這中域自然也沒聖洲。
如今的天下九野,隻有那流傳如大河的世家,以及一尊尊屹立如山的大妖。
山川之間,錯落開來的便是天下九野的黎民蒼生、無儘百姓。
“人生海海,山山而川,不過爾爾。”
灑然一笑,夏鳴開始登山。
於那山道之上,夏鳴看到了無比有趣的一幕。
兩個男人,因為一頭驢爭執了起來。
一者頤指氣使,一者唯唯諾諾。
……
“不行!不行!絕對不行!俺的驢子上不了這山!”
“我加錢!加錢還不行嘛!當初說好的事情,你怎麼就反悔了呢?”
“反悔怎麼了!怎麼了!你能咬我不成!來來來!咬死我!”
“今天,你咬不死我,你就是我的孫子!嘿!親孫子!”
“你!你!你簡直欺人太甚!不可理喻!”
驢背上的白袍年輕人話還未說完,便被牽驢那廝一把扯了下來。
年輕人瞪大眼睛,正欲開噴,餘光一掃,卻又瞅見一旁兀自登山的夏鳴。
眼睛一轉,白袍年輕人立馬開口言道:
“道友!道友可是要登山啊!”
“一起啊!一起!”
白袍這廝乃是練氣修為,他觀夏鳴也是年輕麵龐,所以也就沒有多想。
況且說了一旦進入築基期,修士都可以禦使靈器了誰還費力步行啊?
就在白袍這廝一步踏出的時候,一隻大手卻又將其死死拉住。
拉住他的也不是彆人,正是那牽驢的黑臉修士。
“想跑!你還欠我五塊靈石呢!”
一聽這話,白袍這廝直接蹦了起來。
“五快靈石!?那明明是上山的價格!”
“你都不願去,你憑什麼要我掏錢!?”
“憑什麼!?”
一把扯住白袍的衣襟,黑臉修士死死盯著這廝的麵龐。
“就憑我煉氣六層!穩壓你一頭!就憑我乃是長青派的外門弟子!”
“我這驢子可是天生異種!你騎它一次是多大的造化!”
“今天這五塊靈石,你掏也得掏,不掏也得掏!”
“是你小子自己掏,還是我幫你掏?”
看著近在咫尺的那雙凶惡眼神,白袍這廝立馬虛了。
“五塊靈石……五塊啊!我哪有這麼多!”
“你這分明就是明搶啊……”
“怎麼!你不給!?”
“給給給!”
掏了半天,白袍這廝也就掏出來兩塊靈石。
眼瞅著黑臉修士就要出手了,無奈之下,白袍隻能望向不遠處的夏鳴。
“道……道友啊!可否借我幾塊靈石啊!我一定還!”
眼中笑意起伏,夏鳴直接丟出了三塊靈石。
夏鳴為何要幫他呢?
因為在那人的身上夏鳴覺察到了一股極為玄妙的道痕。
那道道痕是他夏鳴的,但是又透著幾分似是而非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