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光流逝，一眼千年。
看著眼前的這一切，夏鳴神魂劇烈震顫。
清醒之後，又是巨大的迷茫。
我是誰……
我又成了誰？
原來……這便是一切的真相嗎？
原來……我看到的東西都是真的？
成仙的乃是趙流澈……
我夏鳴隻是他的養魂良藥。
世代慕仙是因為我，趙流澈慕仙也是因為我。
而我……隻是一個沉浸於仙人傳說的異世之魂？
腦中各色念頭，瘋狂激蕩。
夏鳴神魂繼續下墜。
下方是什麼。
沒人知道。
……
極北天野。
一片死寂，枯柳地。
將夏鳴肉身放在漆黑的枯柳樹下。
破六韓按照村裡的規矩為夏鳴打造棺槨。
並沒有選擇用彆的木頭製作棺槨。
破六韓的目光徑直看向了麵前的大黑柳樹。
其實此舉是極為不妥的。
黑柳乃是枯柳地的一切。
但是……那又如何？
誰能製止他破六韓？
村裡早就沒人了。
還留著這顆大黑柳樹做什麼？
挖出記憶中村中砍柴老漢，曾經用過的大柴刀。
破六韓徑直砍向麵前的大黑柳樹。
一刀又一刀。
破六韓奮儘全身力氣，用力砍去。
所幸，巨大的柴刀雖然鏽跡斑斑，但是卻是異常鋒利。
這就省了破六韓很多事情。
最終。
破六韓砍斷了枯柳樹。
截取一大段黑柳樹，破六韓一刀將其劈開。
劈開之後，他又在裡麵挖出了一個人形凹槽。
最終，破六韓將夏鳴輕輕放了進去。
耐心地幫著夏鳴整理揉皺的衣角。
破六韓的指腹又一點點撫平夏鳴那緊蹙的眉頭。
“弟弟……回家了……”
“我們回來了。”
將仙血錨劍小心地放在夏鳴的胸前。
破六韓思慮再三，又返回村裡翻找出了很多老物件。
一塊巴掌大的凝結血竭，有點像是臍帶血……
一顆埋在牆角的乾枯藥草，盤繞扭曲，像是一團婦人的頭發。
還有一隻釘在牆上的黑獸四腿蛇，這廝斷了條尾巴，已經臘成肉乾了。
最後的最後，破六韓又從黑柳樹的樹洞中掏出了一個殘破的麵具。
麵具密布裂隙，似玉似木，眼神空洞。
零零碎碎，種類繁多。
無一例外，這些都是祖上傳的。
而如今，破六韓一股腦地將它們全部塞給了夏鳴。
填滿了棺槨的縫隙之後。
破六韓方才緩緩合上了棺槨。
將棺槨放在黑柳樹下，任由那些樹根將其死死纏繞。
一點又一點，黑柳樹根將棺槨一點點拖入地下。
跪在地上，破六韓目光晦暗，肉身顫抖。
十指死死扣入大地，破六韓心中低語。
“弟弟……”
“我這就去將無葉接回來。”
“夏鳴，你放心……”
“我很快就會回來的……”
背上祖傳的大柴刀，破六韓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此行千裡萬裡，何日可歸故鄉？
也許……
隻有天知道吧。
……
極北天野，蟬滅穀中。
山穀聯綿，兩岸連山，略無闕處。
重岩疊嶂，隱天蔽日，自非亭午夜分，不見曦月。
於那明暗之中，一隻黑白小毛驢若隱若現。
【我是一隻……啊，不對，不對！】
【我有一隻小毛驢，我從來也不騎，誒嘿嘿！】
【有一天我心血來潮，騎它去找驢……】
【誒嘿嘿！】
【聽說……驢肉比龍肉還好吃！】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嘿嘿！要不試試看？】
裂開大嘴，露出兩排潔白的大板牙。
瞅著自己那油光水滑的大腿。
小毛驢饞得直流口水。
【啊……好香！】
【我好香！嘎嘎嘎！】
【吸溜溜——我得忍著。】
【天下間還有比我更香的嗎？】
【誒嘿嘿！】
行至山穀儘頭。
小毛驢漸漸止住了腳步。
耳朵豎起，用力地嗅了一大口。
小毛驢眼中陡然閃過一抹璀璨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