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惹瘋批世子後!
知暖深知,這個時候任何異常的舉動,都有可能引起他的警覺,所以她幾乎是維持著原來的動作不變,慢慢慢慢地繼續挨著牆邊往前走,走到一個巷口轉角,踅身往裡。
繼續走,沒多久,她聽到身後傳來馬匹飛馳而過的動靜。
緩緩歎了口氣,知暖的眉頭皺了起來。
永安侯是武將,侯府是以軍功起家的沒錯,但世子在京入職千牛衛,是皇帝近侍,據說向來也很得皇帝信任,怎麼會突然來了這邊?
是普通公乾還是乾脆來此鎮守?
知暖倒不是很擔心兩人會再遇上,知道他在這,大不了以後她再不來府城唄。
平陽鎮是小地方,湧泉村更是小得不能再小的所在,那兒更不是什麼戰略要塞,幾十年了,若無戰事,基本都不會有武將率軍路過。
她現在有正經的戶籍,出生地也是和京城八杆子打不上的幽州,所以她相信,秦瑜就算放不下要找她,隻要她不主動冒頭,他大概率是找不到的。
麻煩的是,秦瑜若真是來此鎮守的,那邊界局勢有無惡化?青州雖然在幽州和並州的後方,可若外敵凶猛,被入侵也不是不可能。
想到一路在漲的糧價,知暖有些立不住了,快快回了邸店。
事情還沒影,她不想說出來平白讓人擔心,於是等陳家兩兄弟回來後,便和他們道“明日就要回去了,好不容易來一回,我們還沒去城裡的酒樓吃過飯呢。陳兄可知哪裡的酒樓最熱鬨?我作東,請你二位去好好吃一餐。”
生意好人多的酒樓,最能聽到各種消息和八卦,尤其是戰事上的。
這個陳牙人還真不太熟,他家境普通,便是來府城也隻去那些小館子吃東西,大酒樓什麼的,那是想都不敢想。
陳牙人雖覺知暖出身不一般,但也不覺得有要上酒樓去請客吃飯的地步,於是真心實意勸道“城內有好些好吃的小飯堂,大酒樓華而不實,軒弟實沒必要那般破費。”
知暖無奈,隻好說“近日我在城內四處問了問,皆無家人音信,我也去衙門打聽了,也是毫無進展,因此我想著酒樓人多,去那坐坐,興許能得著些幽州消息。”
既是這樣,陳牙人也不好深勸,說出自己知道的“聽說興味樓很是不錯,許多外地客商來此,都會去坐坐。”
這會也沒個具體時間,摸摸肚子感覺有點餓了,她就邀大家一起出門。
陳牙人推說還有事要辦,不肯去。
知暖也沒強求,得知陳二郎會留在店裡,托他幫忙看好自己的東西“我去坐坐就回,晚食也會給你們帶回來,你們不用再費事張羅。”
陳牙人兄弟謝過,看著那兩人出了邸店。
陳二郎想想興味樓啊,有點遺憾地咂咂嘴,問自己哥哥“你不是事情都辦完了嗎?為何不應了軒郎君的約?”
陳牙人回頭瞪弟弟一眼“你也不看看那裡用餐飯食有多貴!此次來回,費用已皆由軒弟包了,我們另外帶些貨物來回,她也不計較,再得寸進尺,豈不惹人厭?再者說了,人家是去探聽親人音信的,能有什麼胃口用飯?還不如我們留在店裡,好好把馬喂飽了,明日路上也能順利一些。”
陳二郎想想也是,和哥哥一起張羅回去的事不提。
知暖和阿籮一路尋去興味樓,到了一看,確實生意還蠻好。
兩層四間門麵的房子,上上下下人還挺多。
這兒的酒樓也沒京城那許多花樣,什麼說書、唱曲通通沒有,就平平整整鋪滿了桌子,進去尋空位點餐用飯就是。
環境很是嘈雜,知暖和阿籮也沒打算要什麼雅間,就樓下尋了張空桌坐下。
位置靠近門邊,來來去去都容易被人碰到,不是碰到桌子,就是撞到人。
考慮到用餐安全,知暖與阿籮都坐了靠裡的位置,阿籮背對著門,知暖側對著門口。
兩人點個餐的功夫,桌子就被人撞了兩回。
不過不管是幫忙點餐的小二還是撞到人的客人都一副習以為常的樣子,她們也隻好做出無所謂的模樣。
興味樓的特色菜也是水盆羊肉,知暖和阿籮看到就怕,略過所有的羊肉,要了份鵝鴨炙、一份湯餅,一份煎餅,另還點了份冷淘。
今日陽光烈,溫度還有點高,吃份冷淘可以解暑解膩。
阿籮知道知暖不是真的要尋親,所以對店內眾人談的話題不感興趣,圓溜溜的眼睛,不住往彆人桌子的菜色上轉。
知暖覺得好笑,這丫頭可能小時候餓怕了,對吃真的無比感興趣。
幫她扣好帷幔,知暖任她到處看,自己的注意力就放到店內高談闊論的人身上。
彆說,談及戰事的還挺多,大多是罵鐵勒等部族無恥的,說是明明數年前訂過盟約,如今竟連年過來劫掠。
聽了半日,總算有人說到重點,一個跑商模樣的人說“今春以來,鐵勒等部牛羊生疫,整個草原皆人心惶惶,先前各部族都在忙著治疫騰不出手,如今聽說稍安穩些了,隻怕過不多久,邊塞又要不安寧。”
這話一出,眾皆惶惶,聽得堂中一個滿臉絡腮胡的男人大怒,拍桌道“怕個鳥!胡族不過一群未開化的蠻夷而已,何至於聞胡色變?我朝又不是沒有能打的將軍,先前不動,不過是不想讓我朝百姓再陷戰火,然去歲鐵勒等部劫掠幽州早已觸怒陛下,我相信,對於胡族各部發生的事情,朝廷早有應對,今秋他們但凡敢來,哼,定然是有來無回!”
“對!”另有人應和,“近來朝廷大軍頻有動作,想必,就是在應對今秋之事。”
知暖聽到這裡,基本已經可以確認,永安侯世子來此,應該不是短期公乾,而是長期駐守了。
然後今年大概率也會真的再起戰事。
知暖沒有經曆過戰爭,上下兩輩子,她算是和平年代成長起來的,但她很清楚,戰爭的車輪一旦啟動會有多殘酷。
看來,不管會不會波及到平陽那邊,回去後,她還是得多做一點準備。
後手是要留一點的。
才這麼想著,她們點的飯食送上來了,知暖正欲抬手去拿筷子,餘光忽覺不對,目光一凝——
媽呀,門外永安侯世子一身深青色袍服,一邊將馬鞭丟給旁人,一邊大步凜然朝店內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