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如果他曉得自己竟然會與四個男人同睡一榻,會是什麼反應,會不會很生氣?
打從離開京城,知暖就避免去想他,因此,她以為自己對他是毫不留戀的——畢竟是兩個世界的人。
但是府城一行,無意中再遇到他,她竟然有點淡淡的悵然。
然後可能是睡前想到他了吧,那天晚上她居然難得夢見了他。
夢裡的場景在永安侯府,依稀是她第一回去給侯府辦宴,中途她想上廁所,便請個小丫頭帶她去。
孰料出來的時候,小丫頭不見了。
侯府很大,她當時對那裡根本不熟,憑著感覺左走右走,最後自己也不知走到哪裡,然後撞見侯府某個主子與一位女娘在調情。
她覺得很尷尬,避去旁邊假山,然後在假山洞裡撞見了同樣避在那裡的永安侯世子。
兩人四目相對,知暖待要退出去,被他一把拉住了手,捂了嘴扯到他身邊。
那會知暖十五歲,因為以前虧損得厲害,她才開始發育沒多久,胸前還隻是兩個小饅頭。
因為小,她穿了男裝就也沒裹胸,隻是穿了自己做的內衣。
平常看不出來,摸還是能摸出來的。
就有那麼湊巧和狗血,永安侯世子將她拖過去時,手恰好箍到她胸前,然後手掌抵在她胸口。
她十五,他也隻是個不足十七歲的少年,對男女之事懵然無知,他跟著祖母與阿娘去知暖那吃過東西,自然認得她是誰。
但他一直以為她是男子,所以在摸到她胸口那與己不同的小小的柔軟的時候,他疑惑了,然後忍不住又抓了抓,揉了揉。
而後他才反應過來,微有失聲“你是女子?”
兩人倏地又分開,都尷尬得不得了。
然知暖內裡到底是成年人,很快回複平靜,等外麵那兩人離開後,她退出山洞,朝他規規矩矩行了一禮後,很認真地道歉“非是我有意欺瞞侯府,隻是女子之身在外行走,總比男子艱難得多,還望世子可以理解。”
永安侯世子耳朵還是紅的,他自小長於侯府,學著規矩禮儀長大,深知哪怕她是隱瞞不報,他的行為也著實唐突,於是吞吞吐吐地說“是我冒犯了你,如果你願意,我可以與阿爺阿娘說,納你……”
“不用。”知暖極快地打斷他,“世子不必如此,方才的事,本就是誤會一場。再說,我出身周家,乃周家養媳,此生,隻會是周阿大的妻子。”
說罷,她再施一禮,極快地離開了。
也是那一次,知暖在宴席結束要離開時,請見侯夫人上官氏,與她坦誠了自己女子的身份,然後提出想要開個酒樓,希望能以兩成的乾股,換得侯府庇佑。
那是她事業的轉折點,她用利益綁上了侯府。
知暖睜開眼睛,外麵皎潔的月光落在窗前,像是落了一層白白的霜。
在那以後,她和永安侯世子也遇到過幾回,然都是她規規矩矩行禮,他坦然平靜地相待,兩人之間,和侯府其他男主子那般彆無二致,一樣的冷淡疏離。
所以,若非今晚突然夢見,知暖都忘了她和那位世子還有過那麼一段過去。
想來是冤孽早生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