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惹瘋批世子後!
知暖一開始還是很淡定的。
懷安不說,陳牙人總是個經過事的人,他們身邊還請的有保鏢,隻要按照在家時說的做,不說賺大錢,平安脫身總是沒問題的。
但十五桶酒賣一個月還是有點誇張了。
懷安母親終於忍不住,在又一個學堂休沐日,帶著阿狸和阿牛,抱了竹簾來找知暖。
當時知暖正與阿籮在屋裡灌香腸,剁了肉絆上鹽、胡椒粉,將豬小腸洗淨了,紮好一頭,從另一頭往裡塞肉。
知暖塞,阿籮就負責把肉捋緊實了,兩人邊乾活邊聊天,恰也說到懷安一行。
秦氏一到,兩人暫停乾活,洗了手請人進屋裡坐。
堂屋他們不肯進——那兒實在收拾得太乾淨了,地上鋪了席子,旁邊擺了張圍床,圍床墊得又軟又厚實,上麵還鋪了色澤素雅的絨毯。
而與圍床相對的另一邊,放了張四方桌,桌子上鋪有邊角繡花的桌布,兩邊擺的椅子也放有軟墊。
如此溫暖、舒適又乾淨的地方,他們一身破爛,脫了鞋連襪子都沒一雙完整的,怎好踏足?
於是隻肯站在簷前說話,搞得知暖沒辦法,天氣冷,草亭四麵透風已經完全沒法進去待,隻好請了三人進廚房暫歇。
好在她們廚房夠寬敞,裡頭燒的火也還沒熄,阿籮行前頭往灶膛裡放上幾根柴,將火燒大了,拉幾張小凳子請娘三在灶前坐下。
知暖這時也知道了秦氏的來意。
兩件事,一是懷安走時囑咐她給草亭編的竹簾編好了,特給送過來;另外一件事就是懷安他們去了這麼久,她想知道可有音信傳回來。
大概是怕知暖誤會,秦氏明明心焦,卻還是儘量問得輕描淡寫,仿佛送竹簾是主要,問兒子是否平安隻是順帶。
阿籮給他們一人化了杯糖水,待他們接了,知暖才開口“您也知道,每隔幾日我都要去趟鎮上,若是他們有信來,我肯定會第一時間告訴您。”沒有說,也就是沒有信傳回來,她沒說得那麼直白,但給出了很實際的保證,“再等七日,若他們還未回來,我會親自去尋他們。”
葡萄酒算是珍稀產品,陳牙人他們不賣則已,隻要賣,肯定會有動靜,知暖倒不怕去了打聽不到消息。
她在府城是沒人脈,但……永安侯世子來了,要是真出了什麼事,大不了,她豁出臉皮再去求他。
當然,這想法有些無恥,所以這是知暖最壞的打算,在此之前,她也另做了些準備,萬一需要她去府城撈人,她會想儘辦法保他們平安。
知暖模樣好,神色淡定,說話語氣不急不徐,仿佛萬事都儘有主意儘在掌握的模樣,令得秦氏不知不覺心就安定了下來。
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抱歉,郎君讓人帶上懷安,是為了他為了我們家好,是我整日在家閒著無事胡思亂想,擾了郎君清靜。”
知暖搖頭,誠懇道“您太客氣了,母親擔心孩子,何來擾不擾的?請放心,我讓他跟著去,定然是心裡有數,不會有什麼危險的。”
至此,秦氏還能說什麼呢?飲儘杯中糖水,又問知暖要不要他們幫忙把竹簾掛上草亭,得知不要後,娘三就要告辭回去。
知暖讓阿籮拿了早上買回的幾斤肉以及她鹵的一點豬下水給他們帶回去。
秦氏不想要“您近來已經送的夠多了……”隔三差五,知暖隻要買了肉或殺了雞,總會給他家留一份,說來這一個來月,是他們家這些年吃得最好的時候了。
知暖沒讓她多推辭,語氣淡淡地說“我答應過懷安的,您若推辭,便是叫我難做。”
至於娘三依舊穿得單薄,不是知暖沒給他們送過衣服,是秦氏覺得,他們一家窮慣了,偷著吃些好吃的也就罷了,猛不丁連新衣都穿上,她擔心村裡人有什麼不好的聯想。
再者說,他們穿得太好,將他們分出來的爺奶叔伯怕不好想,又要來找茬了。
所以他們關起門來不缺衣穿不少飯吃,出得門,娘幾個還是老樣子。
交道打的多了,秦氏對知暖也算了解,見她語氣轉淡就知不想多說也不喜他們推辭,隻得道過謝,接了阿籮遞來的籃子,拉著兒子女兒回了家。
阿牛還好,阿狸卻很喜歡知暖家那溫暖的氣息和濃鬱的食物香味,牽著阿娘的衣角,一步三回頭。
知暖和阿籮衝他們擺擺手,待人走遠了,兩人關上門,洗手接著做香腸。
阿籮捏了捏已經通得緊緊的一截肉,在知暖的指導下,拿尖竹簽在上麵戳了幾個洞。
一邊戳她一邊問“阿兄,若他們七日還未回,你真要去府城尋他們嗎?”
“嗯。”知暖點頭,捏著腸子一節,自盆裡抓了把肉,“到那時還回不來,他們定然是遇到了什麼麻煩事,我肯定要去的。”
阿籮想也未想“那我也跟你一起去……”
知暖笑“你若跟我一起去了,孩子們的識字課怎麼辦?既開了頭,便不好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
阿籮撅嘴“可你一個人,我不放心。”
萬一又遇到那個誰怎麼辦?再說了,他們要是真有事,娘子去了能怎麼辦?她也人生地不熟。
聽了她的擔心,知暖安撫“無妨,不說世子還在不在,便是在,我會小心避開他的,上回在他眼皮底下,不也沒認出我們來嗎?”
至於人生地不熟,“你阿兄好歹是做過少東家的人,我會想辦法找門路的。”
具體什麼門路她沒細說,阿籮知道自己幫不上忙,也不敢多問,曉得自己確實不能跟以後,就默默做著她要出遠門的準備,幫她收拾東西,準備些經放好攜帶的吃食。
知暖倒是沒有多餘的動作,除了又找老裡長幫忙辦了張過所,作息一如既往,香腸做好後還花了兩天時間把草亭的竹簾掛了上去。
不得不說,秦氏的手還挺巧的,竹簾被她做得細致柔軟,簾子兩麵都被打磨得十分光滑,甚至上麵還不知她用什麼染了點顏色,勾勒出淡雅的花紋。
簾子掛上去後,平平無奇的草亭瞬間就變得雅致了起來。
此後不管刮風下雨,簾子一放,草亭裡風雨不進,倒像多出來了個待客的小廳。
知暖心癢癢,又找木匠訂做了張圍床和一張四方桌放裡,平素無事煮一壺茶,趴在圍床上聽風看雨,也不失有趣。
隻圍床和桌子還沒做好,七日之期已至,懷安他們還是沒回。
知暖安排好兩便宜弟子的課業,交待好家裡的事情後,在第八日的大清早,背上包裹,頂著細雨寒風騎馬去了府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