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假的便是假的,他意興闌珊地收回了視線,淡淡道“算了,君子不奪人所好。”
一句話蓋棺定論,後麵不管桓大郎怎麼慫恿他都隻是搖頭。
興許沒了興致,沒待多久,秦便提出了告辭。
他一要走,鄭九郎當然也跟著離開,桓大郎覺得他沒儘興都是青姑的鍋,因此對她很不滿意,走時神色都陰陰的。
青姑看著很有些惶恐,等人一離開,她臉上的小心翼翼就落了下來,扭著腰肢懶洋洋地坐回原處,撐著下巴想了會,她招來人“打聽打聽,今日和刺史公子一同來的人是什麼來路。”吩咐完事情,又把原先替了知暖的那個丫頭召來,問她,“韓郎君呢?”
那丫頭仍穿著知暖給的衣裳,怯生生地說“他……他說他回去了。”
青姑好奇“那會怎的是你在?”
丫頭低垂著頭“韓郎君從窗戶那把我拉進去,讓我穿了她的衣服後,便跳窗走了。”
也是運氣,知暖正開窗想退路時遇到了從後麵經過的她,雖然兩人身高有點差距,但無所謂,她們都瘦,倉促一瞥之下,高矮倒不是很重要。
其他細節也不重要。
顯然,青姑也是這麼覺得的,她讚了小丫頭一句“做的好”,還賞了她一把錢。
小丫頭得了錢,高興地走了。
隻是讓青姑和知暖都沒想到的是,被他們認為不重要的細節,人偏偏看得真真的。
離了桓大郎的眼,鄭九還在糾結好基友怎麼就看上那麼個黑皮妹子,便聽他在吩咐身邊的護衛“盯著些那位青姑,若明日她出門,即刻通知我;若不出,想辦法進去探探那位‘種花人’。”
種花人就是知暖擬定的筆名。
鄭九郎“咦”了一聲那個韓氏,不是種花人?”
“不是她!”秦瑜語氣肯定,回頭望了眼燈火輝煌的玉鳳樓,他眼神微冷,嘲弄道,“一個聽說帶她去京都便喜形於色的人,可寫不出‘何言女子不如男’這種話。”
能寫出,敢寫出這種話的,秦瑜目前所見,隻有一個。
隻有她。
小時便如男子般在世間行走,從小攤販慢慢經營成大酒樓,會給自己找靠山,也會暗戳戳培養出一個探花郎。
她比世間大多男子都要出色,也比大多女子要更驕傲。
可惜,他知道得太晚了。
心裡又是止不住的疼意,他揪緊了胸口,看他那樣,鄭九郎就知他又要不好,連忙扶住他“喂喂,你沒事吧?還想要命,你就彆折騰了……再者說,韓氏即便不是種花人,那位也不能跑到這來吧?她不是往南邊去了嗎?”
秦瑜臉色蒼白地靠住車壁,微微閉上眼睛沒有說話。
雖然對外撤回了所有尋找的人手,但實際上,秦瑜從來沒有放棄尋找過,而且每心痛上一回,他就要多加人手去尋她。
但是她就像個泡影,再無蹤跡。
直到在這裡,他因要養傷,暫時退回青州,結果看到了玉鳳樓的新戲《木蘭記》。
所謂的戲曲《木蘭記》說是脫胎於說書故事《花木蘭傳》,兩者故事類核也確實是一樣,但他聽過京都城周家酒樓裡說書先生說過的所有故事,有她參與的,沒她參與的,風格大相徑庭。
她的故事裡,女子從來都不是誰的附庸,也不會做誰的附庸,她們不管是好的還是壞的,都活得耀眼而又明媚。
那時候他聽著說書,隻有模模糊糊的感覺,直到聽到演《木蘭記》的那個女子驕傲又帶些囂張意味地唱出那一句,“何言女子不如男”。
《花木蘭傳》裡沒有這一句,她寫的所有故事裡無人說出來的這一句,都在今天的《木蘭記》裡讓人說了出來。
所以,他有強烈的直覺和預感,《木蘭記》就是她寫的,她就在這裡!
甚至於他懷疑,那個在雪尋青門口與她相擁的人也是她!
鄭九郎沒太看清人,聽他一說不由得懷疑“不是吧?她動作有那麼快?我覺著就是一個人呀。”
秦瑜垂目笑了笑“連身高都不一樣,如何能是一個人?”
鄭九郎……
他壓根就沒注意到這個細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