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帶著溫柔的笑,慢慢掀開新娘的紅蓋頭。
“鶯兒,你今天真美。”他摸上朱小姐的臉。
“彥郎……你怎麼才回來。”朱小姐妝容精致,臉上搽的胭脂都遮不住欣喜的紅暈。
“鶯兒,今日是我們的大喜之日,我不小心喝多了些。”男人抱起朱小姐,往床榻走去。
朱小姐羞澀地將臉靠在男人的胸膛上,並沒有注意到男人身上一絲酒味都沒有。又或許是注意到了,也絲毫不在意。
“彥郎,我們還沒有喝合巹酒。”朱小姐指了指桌上的酒壺。
“不要著急,我的寶貝,夜還很漫長……”男人將朱小姐輕柔地放在床上。
簡禾雖未有過男女之事,可自成年之後對這種東西略有耳聞,見兩人將要辦事,紅著臉想要開門出去。
他的手剛碰到門把,就聽見男人拍了拍手掌,原本緊閉的門豁然打開,簡禾迎麵撞上了三四個壯碩男子。這幾個男子同樣也看不見他,隻徑直穿過他,停在桌前。
“彥……彥郎,這些人進來做什麼的……”朱小姐慌忙抓過被褥,擋在身前。
“鶯兒,這是我送給你的,新婚之夜的禮物。”男人的笑意不達眼底。
“彥郎,你……你在說什麼……”朱小姐滿臉驚懼,她想從床上跳下去,又被男人一把抓住手腕,丟回床上。那幾個壯碩男子則是閉好門窗,皆帶著不懷好意的笑容。
簡禾看著這屋裡的景象,想伸出手去阻止幾人的暴行。然而這隻是一場幻境,他無法觸碰幻境中的人,隻能眼睜睜地看著朱小姐不停的哀求。
他蹲下,不願再看下去,耳邊卻響起朱小姐的聲音“為什麼不看下去!為什麼不救我!你明明就在現場!你就在那裡!”
瘋狂的嘶吼圍繞在簡禾耳邊。
他捂著頭,隻想要把自己縮成一團。
朱小姐掙紮的聲音漸漸小了,隻剩下低聲的哭泣。
“你為什麼不救我……”
簡禾倏然抬起頭,床上隻有朱小姐一人。她衣衫不整,蜷縮著身子,努力護著肚子裡的孩子,淚水卻不斷從眼眶裡湧出。
她的身下,是大紅色的床單。
“你為什麼不救我……”
耳邊的嘶吼逐漸轉為呢喃,最後淡淡消失。
屋裡的景象開始崩塌,重新構築起一個新的場景。
簡禾墜入一片黑暗之中。
他摔坐在地上,眼前一片漆黑,鼻間嗅到的則都是之前的那股酒香,這酒比在院外時離得更近,撲鼻而來,繾綣勾人。
一道亮光出現在他的身前。
簡禾眯了眯眼,借著亮光看清了這一場幻境。這裡很明顯是一個廢棄的屋子,地麵鋪著不少稻草,僅有一兩根柱子支撐起屋簷。朱小姐就靠在一根柱子上,瞪大著雙眼,口齒不清地說著什麼。
比起上一個場景,現在的朱小姐更為落魄,她的雙手被鎖在柱子上,幾乎衣不蔽體,簡禾甚至能看見許多鞭痕。
而那亮光,隻不過是男人打開了門,讓外麵的陽光透進來些許。
“這是一群禽獸……”簡禾握緊雙拳,顫抖著上前想要護住朱小姐。
但這隻是一個幻境,更準確點,是將過去發生的事情重現在他的麵前。
簡禾就像是一陣煙霧,男人直接穿過他,帶著一壺酒,走到朱小姐麵前蹲下。
“鶯兒,你要乖一點,知道嗎?”男人這次的笑裡有著發自內心的喜悅。
朱小姐還在嘟囔著什麼,簡禾湊得近了,才聽清她在說“你騙了我”。
“這怎麼能叫騙呢,鶯兒,這可是我真心實意送你的禮物。”
“你騙了我,你騙了我,你騙了我……”
“你看,我又給你帶了件禮物。”男人打開酒壺的塞子,道,“你聞聞,是不是很香。”
酒壺還未打開之時,簡禾能聞見的,隻有酒香,可塞子一拔開,那濃烈的血腥味讓他忍不住想要吐出來。
這酒裡放了什麼東西!
“你騙了我!!”朱小姐的舉止更加瘋癲,“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呢!”
“乖,喝下去,你的孩子就回來了。”男人強硬地捏住朱小姐的下巴,舉起酒壺,不顧她的掙紮,往她嘴裡灌酒。
大量的酒液進入朱小姐的口中,少許順著嘴角溢出,滑入布衣中。
簡禾站在原地,手心的鮮血順著指尖留下。
他什麼也做不了。
那酒裡放的東西,他也隱約意識到了是什麼。
“不要怕,很快你就能解脫了。”男人喂完酒,勾起嘴角,邁著肆意的步伐,離開這間廢屋。
屋裡頓時又陷入黑暗之中。
朱小姐的聲音也小了下去。
“對不起。”簡禾低著頭。如果太玄宗能早點過來,就不會發生這樣的慘劇。他以為自己的重生能改變很多人的命運,能拯救劇情裡那些必死的人,可是他現在仍舊是什麼也做不到。
淚珠一顆一顆砸落在肮臟的地麵上。
朱小姐不說話了,轉而哼起歌來。
那是一首多麼動聽的小曲,簡禾上一世聽過,這一般是出嫁女子於新婚之夜哼的曲子,以表達結婚的喜悅。
可朱小姐哼的曲子裡,隻有淒涼、痛苦,還有化不開的仇恨。
一點點猩紅從她的眉心蔓延開來,其中延伸出幾條裂縫,布滿朱小姐的全身。
“哢嚓”一聲,幻境碎裂了。
簡禾睜開眼,正對上洛瓊禮擔憂的眼神。
洛長老的眼裡,映出他滿臉的淚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