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柳屹瞑各自帶人去追,可不僅沒有能夠追到真正的裘充,還因為人數分散,被對方埋伏於暗處的人打了個措手不及。
到了最後,真正的裘充沒有搶回來,反倒是帶去的援兵死傷大半,而且他們還被對方耍得團團轉,硬是在深山裡繞了好幾圈才繞了出來。
為此,柳屹瞑也沒給他好臉色,幾番尋找之下,他心中擔憂著主子的安危,便也失去了耐性,想要辭彆柳屹暝,去尋自己的主子。
卻不想,柳屹暝卻像是跟他強上了一樣,不但沒有提前離去,還揚言要去見自己的主子,以儘儘地主之誼,出點綿薄之力。
他哪裡敢將柳屹暝帶去見自家的主子?
他自小就跟在主子身邊,自然清楚主子的身份極為特殊。就算是當年發生了那樣的事情,主子也是戴著麵具見人,連柳朔存和蒼朝皇後都沒見過主子的真麵目。
尤其是,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根本就不能暴露出主子的行蹤。
於是,他假裝推辭了一番,便趁著對方不注意的時候,偷偷潛了回去,背起路邊發抖的主子,直奔蒼京城內的秘密據點。
可恨的是,那柳屹暝也不死心,消息也夠靈通,竟在入城後追查到了他們的蹤跡。
若不是主子的根基足夠深厚,入城之後就被潛藏在青樓的言麒發現,恐怕要擺脫柳屹暝的追蹤,也要費好大一番氣力。
不過,他不解的是,主子的身份,柳朔存應該也跟柳屹暝說過,為何對方卻敢冒著被主子遷怒的危險,也要追查上來。
難道他還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目的?
蒙麵人冷笑不已,心中卻是早已看出了柳屹暝背後的目的。
隻是,他沒有必要對言暢說明,在了解清楚這些經過之後,心思便全部放在了另一件事兒上。
段天諶有這兩手準備,也算是出乎他的意料。
此刻看來,估計在反將了自己一軍的時候,段天諶已經將手伸到了裘充那裡。而他當時被這個意外弄得頭暈腦脹,才會做出讓言暢帶人去搶回裘充的愚蠢決定。
不得不說,今日段天諶給他製造的驚喜,簡直把十幾年裡缺失的都補了回來。
他搓了搓手,從一旁的椅子上隔空取過一件披風,直接披在了身上,“你起來吧。今日之事,也不能怪你,本就是我思慮不周,有此結果也是情理之中的。”
言暢猶豫再三,還是站了起來,看到他蒼白的臉色,剛想要開口勸他回去歇息,卻又聽他繼續道“言暢,你去看看,先生準備好了麼?若是沒有,便讓其他人進來吧。”
“主子不能啊!”言暢忍不住驚呼,“您不僅中了寒毒,腰腹處還受了傷,此刻最應該做的事情,便是好好歇息。橫豎也沒有發生什麼大事兒,您交給屬下去處理便可,萬不可累到了自己啊!”
蒙麵人卻有些不耐煩,一掌就拍了過去,厲聲叱道“叫你去,你就趕緊去。如今你的膽子卻是愈發大了,居然敢質疑反駁我的決定?”
“屬下不敢!”言暢沒躲開,生生挨下了那一掌,隨即跪地請罪,本想再勸說一番,隻是在對上那雙陰鶩冷寒的眼睛時,身子不自覺的抖了抖,喉頭一滑就咽下了所有的話,連忙起身往外走去。
片刻後,便又見他折返回來,手裡還拿著一套乾淨的衣裳,幫蒙麵人換好衣裳逼並扶著坐回椅子後,才走到門口,將早已等候多時的四個人叫了進來。
見到坐在首位上的蒙麵人,那四人齊齊單膝跪地,“屬下等參見主子。”
蒙麵人點了點頭,雙腿交疊著,雙手隨意放在膝蓋上,若是忽略掉那塊銀色麵具,單看其渾然天成的尊貴優雅氣質,儼然便是個惹人注目的翩翩佳公子。
他淡淡掃過一眼後,便低下頭修剪起自己的指甲,漠然道“從左到右,依次跟我說說,這一日都發生了什麼重大的事情。”
那四人頓時麵麵相覷,來此之前,他們都做好了各種心理準備,甚至連被主子懲罰的各種方式都想遍了,也沒想到主子會是這樣的語氣這樣的態度。
他們不信,主子會連發生了那麼重大的事情都不知道,那麼,此刻他近乎雲淡風輕的態度,又是為何?
一時間,幾人心裡都沒有了譜兒,惶惶然的站在原地,竟沒有人站出來回答蒙麵人的話。
“有話就直說,不必有任何的顧慮。雖然之前我也得到了一些消息,不過找你們來,無非是想更加清楚的了解其中的情況而已。”蒙麵人抽空抬了抬頭,狀若無意的一掃,又低下頭去修剪指甲了。
被那冰寒的眼神一掃,那幾人隻覺頭皮發麻,再聽到向來不喜解釋的主子竟然主動解釋起來,心裡愈發惴惴不安,深知這可能不是個好的預兆,連忙站直了身子,自左而右,乾脆利落的彙報起今日發生的情況來。
“回主子,從昨晚至今日此時,咱們埋在蒼京的暗樁,遭遇了來自諶王府龐大勢力的襲擊,幾近覆沒。而從晌午開始,諶王府的勢力便已撤去,此刻殘存的勢力都被安置在了另一處更為隱秘的據點裡,靜待主子的吩咐。屬下無能,讓諶王府的人鑽了空子,請主子責罰。”
“噗通——”
最左邊的那個黑衣男子直直跪在地上,滿臉愧疚悔恨。
“回主子,蒼朝皇宮裡傳來消息,稱諶王因‘迷迭香’一事被蒼帝傳召進宮,原本蒼帝想要對諶王揮起巴掌,卻被諶王妃及時阻止。之後,諶王絕地反擊,蒼帝震怒,禦林軍統領蘇啟亮被打入天牢,柳家二爺柳朔旻被關入大理寺接受審查。後來,蒼帝將諶王留了下來。屬下無能,不能打聽到具體的談話內容,請主子責罰。”
又是“噗通”一聲,左數第二第三個也跪在了地上。
四個人裡,隻有最右邊的男子孤零零的站著,頗有些一枝獨秀的意味。
蒙麵人眼裡劃過一絲冷芒,盯著那身子微抖的男子,饒有興味道“那你呢?你又得到了什麼消息?”
那人被他這麼一盯,身子抖得愈發厲害了,話都沒說,直接跪在了地上,低著頭道“回主子,屬下得到消息,稱此次咱們會有這麼大的損失,實則是有人將咱們的暗樁據點透露給了諶王,這才……這才……”
他沒能繼續說下去,隻因前方那滾滾而來的壓迫氣息,已經壓向他的頭頂,還來不及求饒,便見他眼白一翻,整個人就暈了過去。
其他人頓時大驚,低頭的低頭,趴伏的趴伏,生怕運氣不好就成了上首那人的出氣筒。
要知道,主子勃然大怒燃燒起來的熊熊火焰,不是誰都能夠承受的。他們不怕死,卻怕死在主子的手裡,那絕對是會更加生不如死。
“滾!”
半晌後,蒙麵人冷冷吐出一個字。
地上的三人如蒙大赦,連忙爬起身,臨走前還不忘記拖走那個暈過去的不爭氣的同伴。
言暢心中甚是擔憂,暗自思忖了片刻,才走上前沉聲道“主子,咱們是否需要立即去查清楚,給諶王透露消息的,是何許人?”
“查!為何不查?”蒙麵人冷冷拿開臉上的銀色麵具,露出那張妖孽般的臉孔,隻是此刻其上正布滿了冰霜,雙目猩紅嗜血,猶如暗夜裡來自幽冥的厲鬼,可怖陰鶩而殺氣騰騰。
他懶懶的靠在椅子裡,唇角忽然勾起一抹嗜血的微笑。
最好不是那個人!
否則,他不介意讓那人放在心尖兒上的女人粉身碎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