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先一人,赫然便是一身黑袍的段天諶,身姿修長挺拔,巍然如鬆,端坐在黑色駿馬上,無形之中就流瀉出與生俱來的高貴尊華之氣。
他駐馬而立,迎著光線,眯著眼,看向蜿蜒向前的寬敞官道,英俊的眉宇緊緊皺了起來。
他緊了緊控僵的手,沉聲問道“青淵,你確定是這個方向?”
立在他身旁的一名黑衣男子策馬上前,與之隔著半個馬頭的距離,微微欠身,滿是恭敬之色,“回稟王爺,屬下敢保證,方向是沒錯的。”
段天諶緊緊擰起了眉頭,伸手入懷,將那封信掏了出來,仔細研究著其上的字字句句。
此信上說,母妃的遺體,在冰火交界處,卻又標明,此處離蒼京隻有五十裡地的距離。
可他們都在這個地方兜兜轉轉了這麼久,始終沒有看到什麼冰火交界處!
莫不是誆他的?
他眸光裡霎時迸射出淩厲的鋒芒,前一刻還優雅從容,下一瞬就如高空翱翔的鷹乍然俯衝,尖利的喙仿佛能夠刺穿敵人的喉嚨,說不出的鋒銳不敢逼視。
連續三日在這個地方打轉,縱然他有再多再好的耐心,在迫切想要知道結果的心情催促下,也已被耗儘。
他調轉了馬頭,高舉起右手,曾經久經沙場鑄就的鐵血肅穆氣息,在如此簡單的手勢中顯露無遺。
“不找了!返程!”
冷靜嚴肅的聲音響起來,卻沒有人敢質疑一聲,取而代之的是整齊劃一的動作——控僵,調轉馬頭,目光緊緊追隨著前方那一道挺直的身影。
段天諶知道,他的事情還有很多,不能繼續這麼耗下去。此次縱然無功而返,那也是極其無可奈何的事情。
橫豎已經找了那麼多年,他還熬得住。
隻是,一隊人馬循著記憶中的道路走回去,卻發現他們已經走不出去,來來去去,都是在原地打轉。
段天諶冷著一張臉,看著轉來轉去依舊不變的前方官道,心中卻是恨得咬牙。
本以為,佘煜胥離開蒼京後,一切都是萬無一失的。
卻不想,他還是高估了東梁國的狼子野心。
如今這狀況,明顯就是為陣法所困!
段天諶發愁了。
他可不會什麼陣法,表哥又不在這裡,難不成就要一直被困著?
青淵也看出了事情的嚴重性,打馬上前,連忙問道“王爺,咱們是否可以衝過去?”
段天諶搖搖頭,他雖對陣法了解不多,卻也知道這種邪門異術的厲害,一著不慎,恐怕會招惹來無妄之災!
可惜了,此次竟然忘記讓表哥跟出來,不然,以表哥的本事,應該不會如此被動才是。
看來,為今之計,隻能是靜觀其變。
他當即利落的翻身下馬,身後跟著的侍衛也跟著下馬,規規矩矩的站在他的身後。
“原地休息!”
一聲令下,轉了好幾日的侍衛各自牽著自己的馬匹,尋了位置休息。
隻是礙於未知的危險和自己的職責,這些人竟也以無形中的姿勢圍在段天諶的周圍,不讓敵人有任何可趁之機!
段天諶站在官道旁的一塊石頭前,仔細端詳了片刻,竟也不顧屬下驚詫的眼神,自顧自的繞著它轉了起來。
“王爺,您在做什麼?您跟屬下說,屬下幫您察看!”青淵實在無法接受,自己優雅尊貴的王爺主子竟會做出這樣近乎幼稚的舉動,簡直是太有損一國王爺的形象身份了。
段天諶抬眸,懶懶瞥了青淵一眼,隻一眼,就讓青淵心尖兒抖了抖,不自覺的往後退了一步。
見狀,他才緩緩收回了視線,直起腰,目光平視前方,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就在這時,空氣中忽然想起一陣低沉的女子笑聲,溫醇,卻又帶著些許甜膩,恍若陳年佳釀,說不出的甘醇醉人。
段天諶忽然有些恍惚,暗含精光的眼瞳裡瞬間覆上了一層迷茫,那模樣,仿佛陷入了什麼回憶裡似的。
青淵大驚,也顧不得尊卑,直接拿劍柄捅了捅段天諶的胳膊。
待看到他驟然回神時,才暗暗鬆了一口氣,湊到他耳邊低聲道“王爺,小心有詐啊!”
段天諶眨了眨眼,努力想要回想起之前發生的種種事情,奈何腦袋裡逐漸發脹起來,像是被誰拿了棍子撐在腦袋裡一樣。
他緊緊擰眉,用力的甩甩頭,不經意間瞥見前方展露出來的紅色裙擺,眼睛不由自主的往上看去。
在看到那張臉時,整個人如遭雷擊,僵硬在了原地。
“母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