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她的順心順意相比,他就算做出多大的讓步,也是沒有絲毫怨言的。
而且,他也很想看看,孟昶能為玉靜瑜做到何種程度。是不是真如他所說的,十幾年如一日,深情不悔?
這並不是刁難,而是衡量和考驗。
隻要孟昶有足夠的真心誠意,要過他的小妻子那一關,順順利利把玉靜瑜娶回去,也肯定不會有問題。
“南陽侯也忙了一夜,先回府歇息吧。”他垂了垂眼瞼,遮住眼中一閃而過的精光,淡淡道,“今日的早朝時辰已經過去了,就算你此刻回府,想必父皇也不會有什麼意見。”
許久才聽到他的回答,孟昶猛然回過神時,冷不防撞入絲絲縷縷的陽光中,腦袋裡有片刻的迷茫和暈眩,意識回籠時,竟有股恍如隔世的錯覺。
他怔了半晌,方啟唇應道“下官便在這裡謝過王爺了。”
段天諶點點頭,看著他大步離開,神色十分平靜。
可這種平靜隻維持了不到三秒鐘的時間,在看到道路儘頭疾奔而來的諶王府侍衛時,立即被焦慮取代。那侍衛剛翻身下馬,段天諶也快走幾步迎了上去,看著侍衛在腳下跪地行禮,急急問道“可是王妃醒過來了?”
那侍衛訝然抬頭,也不敢有絲毫耽擱,連忙快速回道“回王爺,的確如此。季先生讓屬下前來請您回……”
話還沒說完,眼前光影一閃,接著身旁冷風一掃,便不見了段天諶的人影。
……
一路急趕,諶王府那朱紅色的大門終於映入眼簾。
段天諶利落的翻身下馬,並將手中的韁繩丟給一旁的侍衛,飛也似的往府裡趕去。
彼時,季曉瀾正在偏房裡熬藥,看到他如此風風火火的架勢,眉頭頓時皺了起來,不悅叱道“王爺,有什麼大不了的事兒,居然讓你如此慌張?”
段天諶沒回答他,繞過屏風,徑自往內室走去。
季曉瀾見狀,當即搖了搖頭,飽經風霜的臉上浮現點點憂愁。身後又傳來一陣腳步聲,他也沒回頭,手中拿著一把蒲扇,頗有些不滿道“都跟你說過多少次了,無論何時何地,都要記得你的身份。總是這麼風風火火的,被人看去,又該如何是好?你是嫌教訓不夠多麼?”
對此,段天諶不予回答,急急問道“季先生,不是說若若已經醒了麼?”
結果呢?
他飛奔回來,掀開床幔,看到的依舊是出門前的沉睡模樣?
季曉瀾卻懶懶瞥了他一眼,頗有些恨鐵不成鋼,“剛才醒了。那丫頭也算厚道,醒來第一句話就是問你在哪裡。直到老夫說你有要事處理,才肯再躺下休息。如今,她身子還虛弱,又懷著孩子,你有事兒也不能去打擾她。隻需等她自然醒過來即可。”
聞言,段天諶頓時鬆了一口氣,緊繃的神經也頓時鬆懈了下來,懶懶的靠在旁邊的桌沿上,看著季曉瀾慢條斯理的扇著蒲扇熬著藥。
季曉瀾也隨他,一邊查看著藥罐中的動靜,一邊跟他說起事兒來,“你走後不久,駱宇又來王府了。”
“嗯,估計他也是為了那東梁國的公主。”一夜未眠,甫一置身於溫暖的環境中,段天諶也眯起眼,有些昏昏欲睡,“待若若沒什麼大礙後,你就過去看看吧。否則,他這麼跑來跑去的,也不是個辦法。”
在這一場荒唐中,他徹底擺脫了佘映雪那個麻煩,而駱宇雖然背負了不屬於他的責任,卻也算是得償所願的留住了佘映雪。事情發展到如此地步,誰也說不清楚,究竟是誰欠了誰。
季曉瀾斜眼看他,沒好氣的冷哼道“這次你可猜錯了。駱宇可是來找你的。老夫又不是他爹娘,哪裡值得他過來探望?老夫存在的那麼一點點作用,也就隻有東梁國那公主出現問題後,才能體現出來。就是你,往日裡又何曾關心過老夫半句?可一旦你裡頭那個王妃出了事兒,就想起老夫來了!你說說,這都算什麼……”
段天諶難得的聽他發牢騷,待他不經意間瞥見段天諶那帶笑的臉龐,才猛然意識到自己有多聒噪,當即一甩手,蒲扇也被丟到了對麵那張臉上,“行!你們一個個,都把老夫當成什麼?沒事兒的時候,連個人影都不見,有事兒了,找人比誰都快!真不知道老夫上輩子是欠了你們什麼?”
隨著他忿然轉身,那嘮叨聲也逐漸遠去。
直到耳旁重新恢複寧靜,段天諶唇角的笑意才收斂了些,想到駱宇上門拜訪的用意,那幽黑深邃的眸子裡竟也難得的泛起了一絲波瀾。
說實在話,自從宮宴上佘映雪撞柱暈倒後,他也不想再去理會與駱宇有關的事兒。
即便他知道,駱宇身上可能會隱藏著某些不為人知的秘密。
不過,此前也沒收到消息,稱佘映雪已經醒過來了。在這個時候,駱宇找他,莫不是為著……
正這麼想著,門外忽然暗了下來,他若有所思的回頭,卻見青擎高大的身影正堵在雕花大門前,擋住了外麵的陽光,“王爺,駱禦醫有急事要求見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