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弱點,幾乎已經是眾所周知,若此秘密再泄漏出去,將來每走一步都是無比艱難的。
這都是事情的關鍵,他不敢有絲毫的行差步錯。
佘煜胥也沒有繼續追想,抿唇思考了片刻,眸光明滅不定,似是下了極大的決心,才緩緩開口,“本宮怎麼知道你守不守信?”
段天諶掀起眼簾,漫不經心的瞅了瞅他,冷哼道“就算本王不守信,你似乎也沒有彆的選擇了,不是麼?”
“段天諶,你……”佘煜胥猛地躍起,緊繃的臉色上即將掠過一場狂風暴雨,下一瞬,卻見段天諶舉起右手,直接截斷了他的話。
“佘太子,你不必擔心。本王還沒有你那麼無恥,善於出爾反爾。”他垂手於身側,笑得優雅的臉上不泄漏一絲一毫的情緒,“更何況,你也知道,若若是本王的弱點。你都拿捏住了她的安危,本王如何敢耍弄什麼心思。這不是置她於危險境地中,不相看顧嗎?”
佘煜胥冷不防被噎住,死死的盯著他,許久才蹦出一句話,“哼,看不出來,你還挺念情!”
段天諶挑挑眉,不置可否。
橫豎有些鬼蜮伎倆,彼此都心知肚明,也沒有必要將這一層紙捅破。橫亙在他二人之間的恩怨糾葛,不會那麼快就到了終結的時候。
他們且各自等著罷了。
在此事上達成共識後,段天諶便從佘煜胥手中取了解藥,卻沒有立即將佘煜胥等人放了,而是派人嚴加看守,自己揣著解藥回了王府。
佘煜胥大罵他出爾反爾,趁著他離開之後、天牢守衛換防的短暫時間,與手下言暢裡應外合,帶著吳靖等人闖出了守衛森嚴的天牢。
彼時,段天諶拿了解藥回府,經過季曉瀾屢次檢驗確認後,才讓顧惜若服下,正守在床邊等著她的醒來。
聽聞佘煜胥從天牢中逃出的消息,他也不過淡淡一笑,揮揮手,吩咐段天昊和青擎追過去,自己卻是動也不動,似乎對此事的發生並不感到意外,而對後續的結果也不甚關注。
段天昊有些摸不準他的想法,帶著青擎去追佘煜胥一行人。
卻不想,那佘煜胥像是有三頭六臂般,在諶王府暗衛的環伺搜捕下東躲西藏,很多次都快要被追上了,還未來得及交手,七拐八拐後便不見了人影,仿佛憑空消失了一樣。
待段天昊帶人查出佘煜胥的路線,所能看到的,也就隻有佘煜胥等人的模糊影子。自此窮追不舍,最終還是沒有追上。
不過,諶王府的暗衛也不是吃素的,尤其在段天昊的帶領下,更是將佘煜胥逼得四處逃竄,從中也翻出了佘煜胥為數不多的幾條暗線,並予以鏟除。
段天諶聽了,臉色淡淡的,並沒有對這樣的結果感到十分意外,以至於連段天昊都在認為,此前不管他們有多全力以赴的追捕,最後得到的結果都是一樣的——都追不上。
最後,還是青擎倍覺無用,當著他的麵兒,下跪請罪,“屬下無能,請王爺責罰。”
段天昊也忍不住從旁解釋,“六哥,這也不能完全怪青擎。說來,此事臣弟也負有極大的責任。若是臣弟能夠早點識破佘太子的詭計,隻怕早已將這些人擒拿住了。您要責罰,也連臣弟一並責罰了吧。”
說著,他欠欠身,頭微微垂著,一副負荊請罪的實誠模樣。
段天諶並沒有多言,揮退了他二人後,安心等候著顧惜若的醒來。
縱然段天昊和青擎還有很多的疑問,可在段天諶不耐煩的沉默中,也隻能作罷。
一炷香後,昏迷許久的顧惜若終於醒了過來,籠罩在諶王府頭頂上的烏雲也得以散開了。
諶王府眾人的心終於落回了肚子裡,就連向來不理王府諸事的季曉瀾也鬆了一口氣,深知顧惜若再不醒來,恐怕事情就要向壞的方向發展了。
不久之後,蒼京的官員們也都知道了這個好消息,有人歡喜有人憂,並對第二日的早朝充滿了極其矛盾的情緒,或期待,或恐慌,甚至當天晚上不少府邸裡燈火通明,大臣們伏案疾書,處理公務。
據說,那都是為了應付段天諶重新早朝後所做的準備。
彼時,段天諶正在喂顧惜若喝藥,聽說了這些消息,也不過嘲諷一笑,話語卻是說不出的溫柔,直把坐在旁邊的季曉瀾聽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來,若若,彆管那麼多,先喝藥。”
一股苦澀的藥味撲鼻而來,顧惜若擰了擰眉,看著端到嘴邊的褐色藥液,閉了閉眼,便也從段天諶手裡端過藥碗,想也不想就仰頭飲下。
“哎,這可是藥啊……”季曉瀾指著她,雙眼都睜得圓圓的,怎麼都不敢想象,她竟會如此乾脆的喝下那碗藥。
知道她會醒來,季曉瀾心裡也是十分矛盾的。為了這個王妃,這段時間,他可是費了太多心思,就連頭發都白了好幾撮,多少都有些不甘願。
於是,在段天諶無心去煎藥時,他惡作劇的多加了一味黃連,單是聞著那氣味,就知道藥有多苦了。
顧惜若這女人,居然眉頭都不皺一下,直接把藥給喝完了?
不是吧!
他還打算看下她被苦得哇哇叫的慘狀呢,如今竟然一點聲音都沒有?
這簡直是顛覆了他對顧惜若這個女人的認知了。
段天諶皺眉看著她喝完整碗藥,拿過她手裡的碗,又將蜜餞遞過去,柔聲道“若若,季先生開的藥,苦是苦了些,可效果還是很不錯的。如今你也醒過來了,以後隻要好好調養,也就不會有什麼大礙了。”
顧惜若點點頭,卻把遞到麵前的蜜餞推開,淡淡道“這東西太甜,我不吃。”
段天諶手僵了僵,隨之將蜜餞放到了旁邊的桌子上,抿唇打量著她,一言不發。
不知為何,他竟覺得他的小妻子醒來後,整個人都像是變了個樣子似的,看得他擔憂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