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除夕,注定是個難忘的日子。
段天諶越來也忙,除卻登基大典需要準備的一應事項,還有前段日子堆積成山的國家大事。儘管如此,他還是沒有忽略剛醒來的小妻子,隔三岔五就把公務往王府裡搬,儘可能爭取出多點時間,來陪伴他的小妻子。
顧惜若的身子也慢慢恢複了過來,偶爾還能在王府花園裡溜溜。眼見自己的夫君這麼忙,平日裡除了命廚房準備好補養身子的藥膳食品外,還不時去書房,幫他看一些奏章。
段天諶見之歡喜,也願意將政事講給她聽,征詢她的意見。
她本身就是個聰明的人,儘管靈魂穿越過來,看不慣這個世界的製度,可一旦正式並慢慢接受,她分析起時事並做起決定來,並沒有女子慣有的拖泥帶水手段綿柔。
為此,她還經常感慨起自己這如小強般頑強的生命力和接受能力。
隨著時間一天天的過去,登基大典相關的事項已經準備妥當,隻待段天諶穿上那明黃色的衣衫,便可君臨天下手握天下至尊之權。
而這段時間,無論是蒼京內外,還是各處邊境,皆平靜得如同死水,讓人心裡堵得慌。
顧惜若扶著青竹的手,緩步走在抄手遊廊之間,秀眉蹙起,暗自思考著現今的局勢。
醒過來後,她整個人就變得很沉默,仿佛做了一場很長很長的夢,夢裡有現實中所熟知的一切人和事,可不知為何,又一次經曆過之前的事情,竟有股恍如隔世的錯覺,也像是在夢裡花光了所有的力氣,醒過來時卻也委實疲憊至極。
如此異常,自然也落入了她的夫君眼裡。好幾次看到他欲言又止,她心中卻莫名堵得慌,想要說出夢中的事情,可轉念一想,還是默默吞咽入喉。
她想,自己想要的,並非是誰的寬慰,而是自我的紓解和釋懷。
紓解了,釋懷了,自然也就沒事了。
這麼想著,她腳下的步子又加快了些許,青竹等人不敢多加耽擱,同時也擔憂著她腹中的孩兒,一麵邁大步子跟上他的腳步,又一麵勸慰她仔細自己的身子,一時間,遊廊裡衣袂簌簌之聲不絕於耳。
約莫一盞茶後,一行人終於走到了書房門前,守在門外的侍衛見到顧惜若緩步走來,連忙躬身行禮,卻被她抬手阻止,“王爺書房裡還有誰?”
“回王妃,王爺正在與青淵侍衛談話。”
“談多久了?”
“將近一個時辰。”
顧惜若眉眼間籠上一層淡淡的愁緒,青淵那個人,她也曾見過幾次,也清楚他是除了青擎和青冥之外,唯一能夠讓段天諶放心的屬下。這段日子一直都沒見到他,便想著他被段天諶派出去執行公務了,怎麼會突然回來了?
而且,還是在這樣一個尷尬的時候——除夕日的前兩天。
她心中莫名不安,扶著青竹的手,大步往前,也沒敲門,直接推門走了進去,轉過書房中的檀木架子,卻正好看到低聲談論的兩人——他的夫君段天諶,和一身黑衣勁裝的青淵。
談論聲在她出現的那一刻便戛然而止,她心生不悅,眸光淩厲的掃過青淵,捕捉到他渾身上下浸染的風塵仆仆和眉眼間的疲憊,便也驚疑道“我打擾你們的談話了?”
“怎麼會?”段天諶起身走向她,越過躬身行禮的青淵,徑自走到桌案後的椅子上,待察覺到她的手是溫暖的,唇角輕勾道,“這個書房,你也不是第一次來了,怎麼還會說出這種混帳話?”
當著青淵的麵兒,他居然也敢這麼說,作為王爺的優雅形象呢?
段天諶眼尖的瞅見她雙頰上浮現的兩朵紅暈,暗暗鬱悶自己的小妻子何時變得如此臉薄時,隨即揮退了青淵,攬著她的腰,讓她坐到自己的雙腿上,柔聲道“若若,不是要你躺著好好休息麼?這大冷天的,怎麼還四處亂跑了?”
聽他這麼問起,顧惜若也拋卻了剛才的羞赧,一臉嚴肅的問道“段某人,都這麼晚了,你怎麼還召見青淵?之前我可沒有看見他,是不是又被你派到哪裡去了?”
段天諶眸光微閃,卻是笑道“召見青淵,自然是有要事。否則,你怎麼舍得你一個人待在冷冷的被窩裡?”
這人……
也不知怎麼的,自從她連續昏迷了兩次,又醒過來後,總覺得不僅自己變了不少,就連麵前這個男人的臉皮也越發厚了起來。
她穩了穩心神,刻意忽略掉某人的調侃,鍥而不舍的追問,“你彆給我岔開話題!老實說,你突然把青淵叫回來,到底是為什麼?”
有什麼事兒,非得在天黑之後說?
段天諶有些訝異於她的窮追不舍,眸光閃了閃,繼而問道“若若,你彆亂想。哪有什麼要緊的事兒,不過是我說出來糊弄你的。你的感覺那麼敏銳,稍有點風吹草動,就能窺出些許端倪,我都要自認不如了,哪裡能瞞得住你什麼?”
說著,他抬手,揉了揉她紅潤的小臉蛋兒,“乖,不要胡思亂想啊!”
“是麼?”顧惜若不確定的看著他,眼裡滿是驚疑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