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心方!
悚人的寂靜中,解憂輕輕笑著,拍了拍七葉,示意她放開自己,“七葉,阿姊往取酒。”
“酒……”七葉並不明白她說了什麼,但對於她的動作是熟悉的,忙乖乖放開手,安安靜靜地跽坐一旁,看著水中接喋的遊魚傻笑。
“憂往取酒,為劍姬與眾將士助興。”解憂向劍姬含笑點了點頭,拖著足下絲履,緩步穿過內室,折入內院的白蘭樹下。
自從在洞庭有了定居之所後,解憂便開始釀酒,這些酒水由千春潭中浸滿了桃花的溪水釀成,埋在白蘭下麵,據說入口縈繞著淡雅的香氣。
但她自己身體太弱,對於酒的辛烈難以承受,因此不過聞聞酒香便罷,從不去飲。
剛取了小鏟挖了一方泥土,便被人接過了鏟子。
解憂抬眸,“兄……”
“你體虛,一旁看著便好。”醫沉垂眸看看她,因方才與七葉玩鬨了一陣,她臉上浮起兩抹潮紅顏色,唇色卻愈加發白,鼻尖上也膩著細密的汗珠。
這樣下去,如何能行?
解憂微微斂眉,按著胸口舒口氣,聽話地退回幾步,坐在木製的階下,看他挖開泥土。
這株白蘭生得高大扶疏,春季花期剛至,綠影中些微幾點白色花苞,但白蘭極濃烈的甜香,已在濕潤的山風中漫開。
解憂看著那白色的身影在樹下忙碌,隨著地麵上的些微聳動,一朵白蘭墜下樹梢,落在醫沉身上,流連不去。
“兄……”解憂起身,抿著唇緩步走近,俯身拾去他身上的花,拈在指間輕嗅,反手簪在鬢邊。
“阿憂。”醫沉半跪在地上,伸手將她攬近,取下她鬢邊簪花,“此花氣味濃烈,汙卿清雅自然之息。”
她除了服食丹砂外,還時常以蘭草煎茶代水飲用,因此不需佩戴任何東西,她的身上便自然散發著蘭澤草的淡香,若是被這花的甜香掩住了,反而不美。
此刻離得頗近,解憂談吐之間便送來這種清淡的草木香氣,說她像披蘭結茝的山鬼,這也是一個理由。
“兄,勿近……”解憂急急擰過身子,心虛地透過花木的空隙去看坐在廊下的劍姬。
幸好她正逗著七葉說話,並沒有注意到兩人過於親密的舉動。
解憂鬆了口氣,漫步走回階下,俯身拾撿絲履上沾著的泥土和葉片。
醫沉緩緩起身,拍去衣袂上沾染的些許草屑和塵土,看著坐在階下的小人兒,眉輕輕揚了一下,好聽的聲音像玉石相擊,“萱草忘憂,美酒解憂。”
萱草,又有忘憂之稱。
一為忘記憂愁,一為開解憂愁。
忘記的東西不知是否還有一日會記起,或許是開解更好些?
“忘憂……”解憂低眸,見火狐挪著碎步一點點蹭過來,隻差一點便要夠到酒壇上的封口,小手忽然一探,準確地揪住了它兩耳之間的毛皮,輕輕斥責,“熒惑,回來。”
“嗚……”熒惑委屈地回過頭,亮亮的火紅色眼睛眨了又眨,見解憂還是不放手,隻得退回階下,尖嘴擱在解憂膝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