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堂內布置清冷,一色白紗幔,倒不負了堂外的匾額。
藍清徵等貴女立在一旁,莊螢和楚蘅湊在一處低聲說話,藍清徵則側身聽著,細細的柳眉不時一蹙,矜貴的眸子中流露出幾分厭惡。
見他們三人進去,藍清徵胳膊肘輕輕撞了一下莊螢。
莊螢和楚蘅急忙住嘴,臉上帶著幾分不自然,齊齊轉過身,與藍清徵一道見禮。
“塚子、桓公子、醫憂。”燕姞從一側款款轉出,纖手扶起幔子,雪白的手幾乎與白紗一色。
她靈動的眼轉了轉,帶了幾分似是而非的遺憾和歉意,向著昭桓略一低頭,“婉之妹妹不慣雪堂飲食,而致嘔吐,是妾所慮不周。”
聲音不是越女那麼嬌軟,而是帶著成熟的媚態,雖然缺了幾分真情實意,但似一片毛羽落在人心上,麻麻地癢著。
解憂偏了頭,笑一笑,或許粗獷的秦人便喜歡這樣的美人呢。
“阿婉在何處?”昭桓滿心裡都是妹妹,連看都不看燕姞一眼。
“婉之妹妹正於內室歇息……”燕姞話還沒答完,昭桓以側身而過,消失在晃動的紗幔內。
景玄和解憂也跟了上去。
轉過隔斷,室內燃著清朗的焚香,似乎檀木氣味。
暗處的床榻旁,一個鵝黃衫子的女子正低頭照看昭婉之,一彎胭脂色的宮絛勾出她極細的腰身,瘦得似乎一掐即斷。
聽到聲響,女子轉過身,胸前暗色的刺繡摻了銀絲,爍爍閃著光澤。
“塚子……”她立了起來,聲音微顫,帶著驚訝和隱忍。
“少姬。”解憂已經許久沒見過她,見她麵色不佳,一張臉又瘦了一圈,見了景玄又是這樣隱忍的模樣,不禁覺得心疼,“憂來矣,少姬且退。”
“喏。”少姬低著頭,放下手中打濕的帕子,順著右側牆壁,從解憂身邊繞過,挑了紗幔出去,步子極快,似乎一點都不願與景玄見麵。
解憂歎息,少姬傷得太深了。
昭桓已快步上前,握了她枯瘦的手,“阿婉。”
“無礙。”解憂立著看了看昭婉之氣色,又診了脈,“憂所投藥物與清茶不容,故相拮相抗,致使嘔逆。而寒濕之邪結於內,恰隨嘔逆而出,因禍得福。”
昭桓訝然抬眸,這一吐,怎麼反而還是好事?
解憂輕點了點頭,以示肯定。
不過,方才越女也太過誇張了,昭婉之不過是素體虛弱,嘔吐之後精神短少,睡過去了而已,燕姞的處理方式很對,而越女竟然誇大到說昭婉之昏迷不醒,當時也真將她嚇得不輕。
“阿婉體虛,約莫半個時辰後醒轉,屆時稍飲清粥,再服藥湯,早些歇息。”解憂細細囑咐,想了一回並無遺漏,起身欲走。
這涉江院風華旖旎,她一向待不下去。
同燕姞客套幾句後,解憂快步離開雪堂,一回頭,景玄追了上來,“一道走。”
解憂看了看他,順了目,“塚子隨意。”
走出涉江院,景玄忽然停步,“醫憂所用何物,當真與茶茗相衝?”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