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 掩藏的鋒芒_醫心方_思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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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章 掩藏的鋒芒(1 / 1)

醫心方!

解憂在熒惑的舔舐下清醒過來,額角一陣陣地痛著,思緒混亂,腦袋裡一片空白。

身旁空無一人,寬大的床榻顯得有些空曠。

側身將頭埋進被褥之中,那縷熟悉的草木氣味有些淡,但依然撫平著她的心緒。

解憂闔了闔眸子,忽然抓起身上蓋得齊齊整整的被褥,用力往床下扔去,狠狠咬牙,“昭沉!”

她本就柔弱,病中更沒幾分力道,要扯動一床被褥毫無可能,被褥隻鬆鬆垮垮斜出一角,恰恰將一旁盛水的陶碗掃落地下,滴溜溜地直打轉。

熒惑被嚇得豎起一身毛,火苗似的大眼委屈地瞅著她。

解憂見扔不動被褥,愈加地氣,額角痛得抽起來,剛想倒頭繼續睡過去,竹門一動,隻眨個眼的工夫,劍姬已跑入了內室。

地上的陶碗砸缺了一個口子,兀自在地麵上滾動不休。

劍姬深吸了口氣,咬上豔紅的唇瓣,抬眸看向解憂。

她一頭長發披散,將秀麗小巧的麵龐遮了大半,但掩不住那一雙赤紅的眸子,和滿臉的淚痕。

“醫女……”劍姬鎖了眉,她從未見過解憂如此失態的模樣,甚至都不敢相信麵前的人是那個飛揚如雲的女孩子。

解憂緊咬著唇,眼簾一闔,又一道淚光滑下麵頰,順著她瘦削的下巴彙成亮亮一滴,如滴水簷頭的雨點,緩緩墜落。

“醫女……”劍姬在室中掃了一眼。見案上用青石鎮紙壓著一方帛書,取了遞與她,帶著擔憂輕輕相勸。“醫女且勿動氣。”

解憂看也不看,接過來拿在手中便撕,但這帛書比不得紙,她手勁小,又尋不到經緯,扯了半日隻將上麵的絲線扯得扭了,愣是沒扯斷一根線。

兩條胳膊卻脫了力。眼前也一陣發黑,丟了扯不斷的帛書,捂了額頭。打算倒回床榻上再睡片刻。

劍姬還以為她氣急昏厥,急忙搶上前攬了她,讓她倚入懷中,急喚“醫女!”

“無事……”解憂定了定神。倚在她肩頭安靜了下來。淚卻流得愈發洶湧,本就蒼白的唇被咬得毫無血色。

她哪能不知道昨夜飲的茶水被醫沉動過手腳?他還當真以為她隻是一時不察麼?

她明知混了藥物還乖乖飲了,不過是因信他,信他不會一言不發地拋下她而去,可、可事實給她打了一記這麼痛的耳光!

劍姬歎口氣,展臂攬緊了她,懷裡的身子如此單薄,因哭泣不時劇烈地抽動。令人忍不住心生憐惜。

“劍姬……”解憂哭累了,纖細的胳膊費力地攀上她。啞了的聲音如風拂秋葉,說不儘的淒涼蕭索,“憂已覺無事,明日即啟程,歸洞庭。”

磨了磨牙,抹了淚起身,既然醫沉打定了主意逼她去洞庭,那她便遂了他的意,隻要等不到他,她這輩子再也不離開那洞庭小築。

一抬頭,才發覺屋內多了一人,本就槽糕的麵色又是一沉,含淚的眸子霎時轉為淩厲,死死瞪著,“相夫子來訪,所為何事?”

“醫憂何故作小兒泣也?”相夫陵勾起一絲玩味的笑,將屋內狼藉掃了一遍,眸色一亮,俯身拾起飄落在床下的那片被解憂扯得慘不忍睹的帛書。

才要低頭細看上麵字跡,一支小弩箭驟然破空而來,擦著他的手堪堪飛過,將那帛書直直釘在一旁屏風架上。

相夫陵和劍姬俱震驚地看向她,她纖細的手中正握著一枚巴掌大小的機關弩,還有兩支小箭已經裝機,隻要她願意,大可三支連發而出,定能取人性命。

解憂冷著臉,將小弩丟回枕畔。

相夫陵回頭看看飄零零的帛書,又看看自己的手,冷笑道“醫憂可知此舉何意?”

劍姬一個愣怔,隨即站起身,護在解憂身前,“醫女重病方愈,又添悲痛,此舉固偏激,然情有可原。”

“劍姬。”解憂在她身後扯了扯她的腰帶,示意她不必為自己辯駁,一低頭,也不知從哪裡取了枚菱花小鏡和一把青檀梳,對鏡將雜亂的發絲草草梳理一遍,抬眸看向相夫陵,“憂自是明了,此舉何意。”

她那一箭不過想阻止相夫陵看醫沉留下的書信,本就沒有傷他性命的意思,但相夫陵若想往大了說,那便是楚墨對齊墨表露敵意,互相傾軋——當初越之於不就是這樣做的麼?

解憂深深納入一口氣,她當然不想讓楚墨落人口實,這一箭去得雖快,她思緒轉得卻更快,早已想好了說辭。

束好發帶,整一整衣襟,解憂徑自下榻,踱到屏風前,低眸打量了一下牢牢釘在紫檀木上的小箭,和那份帛書,蹙了一下眉頭,又轉身麵向相夫陵,深深一揖,“方才之事,是憂不察。然此乃吾兄所書,醫緩病歿,吾兄已掌楚墨之事,吾兄之言,非眾人可觀之。”

墨家紀律向來嚴格,三分之後,各派的主事便相當於一個小巨子,巨子之話眾人俱得無條件的服從,而巨子與他人的信函,又豈是每個人都能看的?

而且相夫陵雖非楚墨,卻也是墨家子弟,解憂方才那一箭便是取了他的性命,也算不上多少理虧。

相夫陵隻覺鬢邊冒出了幾顆汗珠,他覺得,他或許是到這個時候,才真正發覺解憂的可怕之處。

相比於相夫陵滿臉的震驚,劍姬反倒一點不驚訝,隻向他挑了挑眉,也不說旁的話。

不過她心裡著實佩服解憂的玲瓏心思,從她們發覺相夫陵入內,到他拾起帛書,也不過那麼幾息的時間,解憂不僅取出了機關弩,調好精確的準頭,還連這說辭都想好了。

相夫陵這一怔也不久,很快他便恢複了常態,攏一攏袖,向解憂一禮,似乎方才的事情從未發生,兩人也從未生分一般,和聲笑道“景氏塚子欲聘醫憂為婦,不知醫憂有何說?”

解憂死死盯了他一眼,眉峰一蹙,景玄又在搞什麼名堂?

但這話卻是不說出口的,隨即舒展了眉,淡淡道“阿憂已嫁作人婦。”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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