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憂當然不能再出診,若是讓她發覺景玄真的以她的名義去煽動那些流民鬨事,這位年輕的夫人不知道要氣成什麼樣子……
檗心不在焉地應了一聲,遠遠跟在解憂身後。
雖然龐城被輕易拿下,但也不能保證解憂在城中萬無一失,還是隨行看護才好。
藺猶豫了一下,也暗暗跟上,一邊將清晨到傍晚發生的事情一一告知檗。
街道上行人稀少,大灘血跡乾涸在石板鋪成的道路上,雖然有幾人忙碌地清洗著血色,滲進石縫中的那一線殷紅依然在夕陽下刺目不已。
解憂麵色微微一白,小牙輕輕地磕在唇上,在她為人診病的間隙裡,這城中曾發生過一場激戰麼?果然應了她那句話,她此生能夠救活的人,實在不夠這些紛爭中死去的。
出了一回神,腳下不由自主地走近了那灘血跡。
打掃的人動作一頓,低著頭向一旁退開幾步。
“……方才發生何事?”
“流民殺守城之令於此。”打掃之人覺得這溫和的聲音十分耳熟,大著膽子抬頭看向解憂,一雙眼瞪大,轉身招呼著近旁的同伴,“真是醫女!”
解憂霎了霎眼,奇怪地看著麵前沸騰起來的人群,她救治過的人多了去了,往日也沒見,從前的病患看見她能夠興奮成這個模樣。
一個看起來斯斯文文的讀書人走近幾步,向解憂一揖,“某為兵家子,醫女於某等有再生之恩,某等願以命付醫女,共擊秦軍!”
解憂怔了怔,掃了一眼他身後聚攏過來的人群,又看看自己身後有些慌張的藺和檗,心下已是了然,“卿等皆龐城黎庶?”
“然也。”那自稱兵家的青年人點頭,“某等自竟陵流寓至龐城,深恨秦軍,苦於無以為拒,今醫女既有言,某等敢不從?”
解憂麵色越發蒼白,失了血色的唇輕輕動了動,輕到幾乎沒有聲音,“多謝。暮色漸起,諸位且暫歇,明日清洗亦可。”
檗和藺齊齊舒口氣,總算解憂頗識大體,沒有當著這許多人的麵揭穿,這一切不過是景玄計謀。
待那些流民散去後,解憂緩緩跪坐下去,一手按在胸口,一手輕輕按上冰涼的地麵,指尖拂過石板縫隙中殘留的血跡,停留在斑駁的血塊上不再移開。
檗和藺麵麵相覷,不知解憂這是何意。
“憂未曾以實相告,乃惜名譽也,並無他。”解憂說得很平淡。
“夫人……”檗第一次覺到語言的蒼白無力。
他以為做好了準備向解憂解釋這一切,他要為景玄的所作所為辯白,還要安撫解憂,他已經準備好了麵對解憂冰冷的目光或是大發脾氣。
可是什麼都沒有。
這少女隻是靜靜地跪坐在這裡,平平淡淡地道,她隻是顧惜自己的名譽才不說出事實,與任何人都沒有關係。
她說得太平淡,讓人幾乎錯以為,這真的是一件不大的事情。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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