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憂輕輕吹去案上薄薄一層塵埃,從懷裡取出隨身的藥包,翻檢了一遍,翻出一個小小的木匣,揭開來,裡麵整整齊齊地擺放著一捆曬乾的草莖。用朱紅色的絲緞縛住,濃鬱的芳香撲來,沁入心脾。
但這不是什麼藥材,而是占卜用的蓍草。
解憂歎口氣,將五十根蓍草一根不落在案上排開,抬手拈去一支擱在一旁,隨手將餘下的四十九支分作兩堆。
大衍之數五十,其用四十有九。分而為二以象兩,掛一以象三,揲之以四以象四時,歸奇於扐以象閏。五歲再閏,故再扐而後掛。天一,地二;天三,地四;天五,地六;天七,地八;天九,地十。
天數五,地數五,五位相得而各有合。天數二十有五,地數三十,凡天地之數五十有五。此所以成變化而行鬼神也。
用蓍草占卜的方法稱為“筮”,灼燒龜甲稱為“卜”,其餘稱為“雜占”。
傳說,卜筮比雜占更容易窺得天機。但龜甲何其難尋,至於用五十莖蓍草占卜,卜過還要計算分析解卦,也是能夠耗上幾個時辰的大工程,用的人並不多,到了後世,幾乎失傳。
解憂肅容,一雙手飛快地分著雜亂無章的蓍草,唇緊緊抿著,微微地顫。
她要,問命,問天,問道,問生死。
她不信,重活一次,仍是一出無解的困局死局。
不該如此,就算是天,也不該對她如此,殘酷。
…………
夜深,檗抱劍坐於山玉蘭的枝椏間,靜靜看著屋內搖曳的燈火。
火光映出一個少女的身影,瘦削的肩微微傾著,不時輕輕聳動,也不知這麼晚了,她還在做什麼?
景玄自斜堂一彆後,還未出現過,應是去與謀士們商議送解憂入秦的事宜了。雖說景玄心裡一萬個不願意送解憂去鹹陽,似乎還有意縱容她逃離,但這麵上的工夫,總不能落下一絲的。
檗尋了個舒適的姿態,枕著長鋏,垂眸看向屋內少女孤畸的身影,輕輕歎息。
正要闔上眼,牆頭輕輕一響,一個身影飛快地翻過矮牆,向他藏身之處打個手勢,穿過院心,推門進屋。
整個過程,不過一息之間,且不曾帶起一絲聲響,有的不過是院中的草尖在月光下晃了兩晃。
檗看著消失在門內的身影搖頭,到底還是來了。
景玄好容易將那些謀士穩住,托付相夫陵繼續同他們磨嘴皮子,尋人一問,才知道解憂回了懷沙院,院中仆婢一個也沒有,也不知她一人是否住得慣……
推開門,屋內燈火煌煌,從背後映著素衣少女端肅的麵容,和案上分作了好幾堆的蓍草。
這是……在做什麼?
解憂訝然抬眸,手一顫,麵前一莖蓍草被寬袖拂去,飄落在膝頭。
大衍之數五十,其用四十有九,何其繁雜冗長的算法。
一旦思緒斷去,根本無法重新拾回。
功虧一簣。
解憂霎了霎眼,垂下手,拈起落在膝頭的那一莖蓍草,放在鼻尖嗅了嗅,穩住心神。
這……就是天意麼?
不要去問,問也不得。
因為,天意從來高難問麼?
原來是這樣啊……未完待續。
s春秋戰國時候,女子的稱謂,見於史冊記載的,一般有四種。母國名夫國名夫姓+夫諡號自己諡號排行+姓,如息媯聲薑杞伯姬敬嬴宋子趙莊姬鄧曼褒姒等,稱氏,這個和後世一樣,薑氏、風氏,直接稱氏+名,一般楚國的史料記載裡較多,反正《春秋》裡麵沒有這種說法,比如屈容、鄭袖、田蕙,還有一種,就是惠後、文王夫人、蕭桐叔子這樣的,就是周惠王的王後、楚文王的夫人、蕭桐叔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