僧人雙手合什,“施主,請施主隨我到這邊來。”
林清跟著他來到後殿的一所偏殿,層層疊疊的燈盞搖曳著滿室金的光,僧人拿過一盞小巧的瓷燈遞給林清,“請施主親手點亮,供奉其中。”
林清點燃燈盞,神色肅穆的將其放於側麵的空位處,“還請師父多加看護。”
僧人合什一禮,走了出去。
辦完事,林清的心裡好似放下一塊石頭般輕鬆。看著外麵明媚的陽光,林清極有興致的出了偏殿,繞過碑亭,最後停在一座滿是爬山藤的清雅小院前。簇簇藤蔓纏繞成繁複花樣擰成圍欄,新的綠葉穿插其間,一彎溪流沿著院落蜿蜒流過,一座小巧的石板橋連接著院門與林清腳下的土地,顯然這裡的住客是一位善於打理花草的行家。
林清駐足欣賞片刻,轉身要走。
“吱呀”一聲,院子的門開了,一個唇紅齒白的小沙彌走了出來。
“師父請您進去。”
林清撩開麵紗,“我嗎?”
小沙彌大概七八歲的樣子,他眨著滾圓的黑眼睛,點點頭。
林清側頭看了看他,“好吧。”說完抬腳邁上石橋。
玉兒月梅立刻跟上,小沙彌伸手攔下,“師父隻讓你一個人進去。”
玉兒月梅急了,“小姐,你不能一個人進去。”
後麵的劉婆子轉了轉眼睛,忽然像是想到什麼,“小師父,你的師父可是隱居此處的明遠大師?”
小沙彌驚訝的看著她,“你怎麼知道?”
劉婆子意味深長的一笑,拉住玉兒月梅,朝林清擺手,“表小姐放心進去,我們在這兒候著呢。”
林清奇怪的看了眼劉婆子,一旁的小沙彌不住的催她快點,林清隻得放下疑問,步入院落。
玉兒待小沙彌走後,甩開劉婆子,“嬤嬤,你乾嘛拉著我,小姐一個人進去太危險了。”
劉婆子攔下她,“傻丫頭,這是表小姐的機緣到了。”
“機緣?什麼機緣?”
劉婆子滿臉神秘的湊到近前,朝兩人擺擺手,示意兩人近一些,“你知道那明遠大師是什麼人嗎?”
玉兒茫然搖頭,月梅蹙眉苦思,劉婆子見兩人這般,滿意一笑,“傳聞明遠大師上識天文,下知地理,號稱‘一卦可知世間事’,聽說靈驗得很呢。不過十幾年前他便避世隱居,不再卜卦解惑,如今隻得有緣人才能一窺。你說,這還不是小姐的機緣?”
玉兒撇嘴“那些達官貴人找他算卦,他敢避而不見嗎?不過是沽名釣譽罷了。”
劉婆子搖搖頭,“你是不知道,那明遠大師未出家前是有爵位的,先皇在世時也曾讚他品性高潔,不貪戀名利世俗隻為追尋心中樂土。這樣的大師,誰敢逼迫。”
玉兒月梅嘴巴張的老大,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半天沒說出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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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清隨著小沙彌穿過蔥蘢蒼翠的院落,眼前出現一間乾淨簡樸的禪房。
小沙彌幾步走到門口,拉開房門,示意林清進去。
林清狐疑的看了小沙彌一眼,慢慢走了進去。
剛一進門,小沙彌‘嘎吱’一聲,又從外麵把門掩上。
林清拿下帷幕,看了眼閉合的房門,硬著頭皮走了進去。
禪房不大,繞過門口的屏風,便可以一眼掃儘屋內。
一位白須長眉的和尚閉目盤膝坐在榻上,林清料定此人定是劉婆子所說的明遠大師,於是走到近前,合手一禮“明遠大師,可是您找我?”
明遠睜開悲憫慈和的眼眸,抬手比了下麵前的蒲團,“老衲正是,施主請坐。”
林清依言端坐。
“施主可是奇怪為何叫你來?”明遠待她坐定,奉上一盞清茶。
林清接過簡陋的白瓷茶盞,點了點頭。
明遠淡淡一笑,“佛渡有緣人。老衲卜卦得知有一小友前來,所以特命人再此等候。”
林清看著他一言不,明遠含笑道“施主可是不信?”
林清抿唇笑笑,不好當麵承認,隻得保持沉默。
明遠仔細端詳林清麵容,慢慢的道“年少失怙,孤身無依,寄人籬下……”
林清悚然而驚,“你調查我?”
明遠微微一笑,拿起茶盞抿了一口,“小友不必驚慌,老衲是從麵相上看出來的。至於調查,確是大可不必。”
林清定了定神,心裡不敢再小瞧這位慈眉善目的老和尚,秉著虛心求解的態度問,“大師特地引我來,不知所為何事?”
明遠雙手合什,“確實有事相求。”
林清腰身筆直,“大師請講。”
明遠先是合什一禮。
林清側身避開,“大師快彆這樣,小女子擔不起的。”
明遠正色道“小友擔得起。老衲近日觀星,破軍漸亮,子午廉貞遙相呼應。”
林清眨了眨眼睛,不明白什麼意思。
明遠微笑解釋,“破軍主殺伐,破壞力極強,又加之其性喜多疑,易怒,凡事隻憑自己好惡,絲毫不顧他人死活。廉貞主囚,善可弱化破軍殺氣,此為社稷之福;惡則助其伐戮,此為百姓之禍。老衲連日來極為憂心,直到昨日焚香起卦,才隱約得知近日可見其一。”說完,明遠含笑看著林清。
林清驚訝的瞪著眼睛,“大師……”
明遠微笑,雙手合什,“不錯,正是小友。”
林清低頭拿著茶盞喝茶,良久才斟酌著開口,“不知大師所求何事?”
明遠抬手為其續水,“施主眼底澄淨,麵容平和,顯見是位心地良善之人。老衲隻願施主能一直把持本心,牢記與人為善於己為善才好。”
林清默默的品味話中含義,明遠已雙目微闔,無聲的誦念起了經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