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子挪著步子目不斜視擦過嚴景輝的衣袖向著裡麵走去,馬濤抿了抿唇,勉強拉直嘴角,緊跟其後。
嚴景輝緊緊捏著手指,牙齒咬的咯咯響。
身後一心腹看著眾人走過後,悄悄靠近嚴景輝,“大人,事情有點不對。”
嚴景輝瞥他一眼,沒說話,看意思很明顯是要他說下去。
心腹又近了幾分,“這些番子一直窩在南京,今日怎麼會跑到這來,還急巴巴的來找那些賊人?”
嚴景輝轉了轉眼睛,思量一會兒,臉色忽變,“壞了,咱們中計了,想必手持信件的人已經跑到南京了。”
心腹一驚,忙道“怎麼辦大人,那咱們的事是不是保不住了?”
嚴景輝冷笑了下,“你火去帶人攔截南京往京城的邸報,再去趟京城麵見萬指揮使,向他詳細稟明情況,請他多多提防。我帶人走水路攔截官船,我倒要看看他到底有沒有命到京城。”言罷,便大步流星出了大獄,點齊校尉出了蕪湖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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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廂周宏帶著屬下悄悄上了官船,十幾名水性極好的番子相繼跟著上去,言明是鎮守大人吩咐護送眾人進京。
這讓周宏對王綱的好感倍增,也讓一乾旱鴨子鬆了口氣。
周宏與番子領隊也是王綱的乾兒子王朝安寒暄幾句,再一轉頭卻現大船已不知何時開動,
王朝安走後,周宏看了看狹小的船艙,覺得有些憋悶,便到船頭吹風。
此時官船正緩緩離開碼頭,寬闊的河道內大大小小的船靈巧的穿梭其中,船夫夥計的吆喝聲遠遠傳了過來,水流沿著船身漾出道道波紋,遠遠的岸邊叫賣吵鬨的喧囂聲隱隱飄來。
周宏看著眼見的情景,隻覺前幾日緊張急迫的心情放鬆不少,一時間心頭舒暢許多。
出了河道,進入長江,周圍的船隻明顯少了許多,尋常小船已被遠遠甩在身後,唯有幾艘豪華的大船跟在身後不遠。
周宏看著隱帶絲竹之聲的奢華大船,叫來了船老大,令他全力前行,務求儘快抵達京師。
船老大得令,轉身大聲吆喝夥計將船帆全數升起。
隨著喝令,帆布緩緩升起,船明顯加快了許多,相應的船體變得搖晃顛簸了許多。
周宏沒提防隨著一晃,好在武者反應靈敏,搖晃間已伸手抓住艙板,待晃動稍緩,他便趕忙回了船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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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長江進入運河,水流放緩了許多,整日悶在房裡的周宏來到甲板,換換心情。
這幾日風和日麗,水麵平靜,雖說還有顛簸,但終究有限,如此好天,在進入雨季江南已是十分難得,船上的眾人也為能在這樣的天氣趕路而慶幸。
船尾正在撒網的船老大看到周宏,大聲招呼,“客人今天天氣正好,小民正在撈魚,中午咱們喝魚湯可好?”
周虎舒著胸口的悶氣,道了聲好。
天清氣朗,雲淡風疏,周宏看著遠處綠草碧波,心情開闊了許多。
忽然王朝安神色凝重的跑了過來,“事情有些不妙。”
周宏轉頭看他,“出了什麼事?”
王朝安看了看來回走動的夥計低聲道“後麵似乎有船朝咱們追來。”
周宏一驚,忙問“有多遠?幾艘?”
王朝安道“距離有些遠,隱約見到四艘。”
周宏想了想,道“想必是嚴景輝追上來了。”
王朝安神色有些緊張,“怎麼辦?船上會水的就十幾個人,其餘的……”
周宏凝重的道“先在前麵找個地方靠岸,我帶人下船,你繼續向前趕,儘力拖住他們。”
王朝安手有些顫,但還是點頭,神色堅毅的道“放心,我一定拖到最後一刻。”
周宏拍了下他的肩膀,笑道“不必勉強,若是被圍,也不要抵擋,隻管放他們上來,嚴景輝不敢把你們怎麼樣,畢竟錦衣衛同東廠份屬不同,他隻能自認倒黴。”
王朝安笑了笑,心下稍安,周宏的話好似一顆定心丸,瞬間定住了他打顫緊縮的小心臟。
很快,大船就近停靠,周宏帶著下屬快離開。
王朝安看著眾人轉瞬散入人群後,大喝一聲,“開船。”
大船再次緩緩駛入河道,水波貼著船身劃過道道波紋,適才停靠的痕跡已蕩然無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