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欲望_天瀾筆錄_思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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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欲望(1 / 1)

玄天承走後,也許是心理作用,葉臻覺得房間裡的光線陡然暗了不少。她不自覺看向自己胸前掛著的玉墜,墜子上流轉的淡淡的血色,讓她渾身汗毛都直立起來。

不對勁——

她閉上眼睛又睜開,使勁眨了眨,又覺得光線正常。

是她神經過敏了?

她吐了口氣。她這時沒有精力去想自己身上的秘密——她有點弄不清楚自己在想什麼,準確地說,她腦子一片空白,所有所思所感,不過是她身體的本能反應。她想不通事與事之間的關聯,正如她想不通很多人的動機,但也許這些本身就沒有邏輯可言,又或者隻是不在她淺薄的理解範圍之內。

她學著去融入那些虛與委蛇,學著去判斷對手的叵測心思,可卻忘了她是個心智尚未完全成熟的人。她不知道的事情實在太多了,她的價值概念也遠未完成,她混江湖七八年碰到的,都不如這段時間對她的衝擊大。

女帝讓她相信自己的判斷,葉臻忍不住苦笑,她哪來的判斷?隨便吧,想了半天,說不定還得去死。她低頭看著自己手中的寒光刀,刀隨心意,輕輕地嗡鳴著。她歎了口氣,輕輕撫摸著刀身,喃喃自語道:“就這點本事,還自命不凡。”

話雖如此,她看著不遠處靜謐的燭光,眸色卻慢慢深沉起來。

也許她糾結的本身都沒有什麼意義。比如八年前的活屍,如果活屍真的在其中發揮了如此大的作用,怎麼會讓大家八年過去還在苦苦探索?兩種活屍——又或者不止兩種,那個最終被查到卻又早在幾年前因內亂而沒落的南疆世家……這些永遠似是而非、永遠讓他們懊惱來遲一步的線索,如果並沒有他們的想象的那麼重要呢?

又如現在,葉明死了。即便她跳出了真假玄天承的套,仍舊不可避免地去為葉明之死傷心難過;即便她不難過,她也必然要追究葉明死亡背後的真相,又或者是去思考他是否背叛,何時背叛,與望川樓的案子有無關聯。

她根本不會意識到身在其中,隻會以為自己無限靠近卻棋差一招,最終輸掉了最最重要的——時間。

何況,她本就無法從錯綜複雜的政局中將葉家清清白白地剝離出來。對於大部分人來說,壬寅變法是陌生的;對於剩下的少部分人,壬寅變法是錯誤的過去式;對於再剩下的部分人,壬寅變法是絕不可能承認的肮臟交易——有多少人在意梁王或者葉家是否真正通敵;時移世易,又怎能理想化地在這個與南疆開戰的當口讓蘇勒牧公開否認當年的話?

玄天承說的不錯,想著破局,便是落入了局中。她一直以來都天真得荒謬,她想要一切堂堂正正明明白白,根本就是在破一個死局。

“因果,不必計較太清楚……”葉臻微微出了神,輕輕念著,“毀譽參半……他們的相信或不相信,沒有他們以為的那麼重要。”

她刷地出刀,刀身寒光畢現,清晰地映出她的臉。她看見了自己格外明亮的眼睛,眼尾微微上挑,帶上了幾分從前不曾注意到的張揚,與身上的紅衣相得益彰。

“我將助我。”她又一次說。

她微微挑了挑眉,單手捏了個響指,掌心竄起一團火焰,“還挺燙手。不過,乖乖回去呆著,可彆嚇到人了。”她按著玄天承剛才渡氣時傳給她的心法,將火係靈力壓回氣海處暫時封存。

目前她應該還沒有到爆體而亡的界限,所以大可繼續修煉。對於《陰陽訣》她行走江湖時也有所耳聞,據傳此功法不光能調和雙重血脈,更是不可多得的神功秘籍,即便是獲得十分之一的碎片,也足夠各個大陸上的普通修靈者突破天賦限製,與滄淵靈修比肩。各國皇室與各大世家表麵不說,暗地裡都在派出人馬追蹤其下落——所謂十大碎片分存於十大世家,隻不過是糊弄外行的,修靈圈的人都知道,這些年滄淵連番巨變,各大世家興亡更替,早有不少碎片散落各地,若非忌憚“天裂”和滄淵追殺,隻怕還會有更多人為之前赴後繼。據她所知,有人專門在黑市高價懸賞玄家旁支後裔破除“天裂”,倒是讓不少垂涎賞金的人渾水摸魚摘了桃子。

想到這裡,葉臻不免想到某人,嘶了一聲。如果他真的是光華之後,豈非是最純不過的玄家血脈?他那麼清楚第四碎片的來源,是不是因為他也在找這個東西?

算了,不想,怎麼又來了,葉臻在心裡罵了自己一句,一天天的真是瞎操心。

之前折騰半天,還不如搞錢搞權。她鬱悶地想。她直接把陳家蕭家都整垮,然後自己做個官重振葉家,這不比她兢兢業業找什麼真相來得強?在這個弱肉強食的世界裡跟人講什麼狗屁的公道清白,人不算計你算計誰?

她正尋思著搞垮陳家和蕭家的可能性,下意識卻覺得有哪裡不對。玄天承說有人盯上了山莊,可葉明已死,是什麼讓他們花那麼大力氣來對付一個全是平民的山莊?難道是……人?!

想到這裡她提刀奪門而出,噔噔地跑下樓去。房子裡早該熄了燈,她在黑暗中奔跑,感到有些眩暈,呼吸也沉重起來,可不知怎麼一晃神,眼前倏然明亮。她睜大眼睛看去,隻見李全本帶著兩個孩子坐在桌邊念書,這時抬頭笑吟吟地看向她,說:“寒寒,還沒睡哇。”兩個孩子還沉浸在書中,搖頭晃腦地念著《千字文》,那聲音一頓一挫,在她耳邊環繞。

葉臻渾身緊繃,扯著笑道:“這麼晚了,怎麼還在讀書。姑姑呢?”

“寒寒,找我呀?”一道聲音從背後傳來。

幾乎瞬間,葉臻一個旋身貼在了樓梯上,眯眼看向朝氏,捏緊了拳頭。

朝氏手裡拿著一盤水果,右手緊貼虎口握著一把削皮的刀,有些不解地看著她,“寒寒,你這是怎麼了?”

葉臻說不出哪裡不對,但反正就是很不對。她下意識地提起了寒光刀,忽然覺得背後有異,猛的一個激靈,毫不猶豫地反手一刀。

她咬牙沒有叫出聲來,用刀尖挑起來一看,那玩意像個球,上麵長著幾條帶牙的小觸手,吸盤上麵還掛著她的血肉,惡心得她差點背過氣去。她手背到身後拿火悄悄把那東西燒了,回過神才發現朝氏、李全和平安小花全都不見了,屋裡仍然亮著燈,她腳下有一大灘血,浸潤了整個地板。

“好疼!啊呀呀呀!你親手殺了他們!”一個聲音尖叫說。

“彆給我玩這套。”葉臻冷臉說,有些底氣不足,“少裝神弄鬼,出來!”

“嘻嘻,那你就找到我呀。”地板上的血跡也開始流動,顯現出一個接一個的腳印。

葉臻聽見耳邊有人在哭,那是小花的聲音。她捏緊了拳頭。

那聲音接著說道:“是你自己把我招來的呀。你的恐懼,你的猜忌……你的血真適合我。”

葉臻不自覺恍惚片刻,那聲音就似乎到了她耳邊,委屈地說:“你不喜歡我嗎?有了我,你想殺誰就能殺誰,想讓誰說實話就能讓誰說實話,就算你喜歡的人不喜歡你,我也能讓他死心塌地,不好嗎?喔,等我再長大一點,我還能讓死去的人複活。”

葉臻雙目有一瞬間失去焦距,而後她盯住一個方向,淡笑道:“那你恐怕要失望了,我並不喜歡你。”她往前一跳,伸手一撈,將一個溫熱的軀體攬在懷中,低聲道:“小花,抱緊姐姐。”

好半天懷中才傳來一個微弱的孩童聲音:“……寒姐姐,是你嗎?阿爹阿娘和哥哥都不見了!好黑,我好害怕……”

葉臻柔聲道:“小花,你很勇敢。”她臉上的柔色轉瞬即逝,寒光刀裹挾著靈力毫不猶疑地往前的光亮處劈砍而去,黑暗瞬間翻滾起來,將她們吞沒。

葉臻眼前一下子全黑了,不一會兒又亮了起來,她定神看去,她們還是在李家堂屋中,角落裡點了一根蠟燭,讓空間有了晦暗的光。屋子裡靜悄悄的,沒有血跡,之前那個聲音似乎也消失了。

光影忽然擾動,葉臻警覺地旋身,隻見朝氏端著一盞油燈站在樓梯的拐角處,往這邊探過頭來,笑道:“寒寒,吵醒你了吧?小花這幾日老是神神叨叨的,睡覺還夢遊嘞。”

葉臻一個晃神,小花從她懷裡溜了下來,向朝氏跑去,“阿娘……”

“小花!”葉臻失聲,三兩步追了上去,拉過小花抱在身下一個翻滾。耳邊風聲驟至,她抬頭看去,隻見朝氏的臉逐漸扭曲成一團黑氣,而後渾身消解,地上隻留下了一身衣服。她再低頭一看,小花臉色青紫,兩隻小手拽著脖子上不知何時纏上、已經在慢慢收緊的黑氣。

葉臻連忙揮刀將那黑氣斬斷,左手抱住小花縱身一跳上了房梁,沒想到與蹲在上麵的李全打了個照麵。然而李全雙眼全黑,顯然也已經不是正常的狀態,葉臻抬手施了個訣將他定住,就在房梁上輾轉騰挪與滿屋彌散的黑氣纏鬥起來,不一會兒就滿頭大汗。

她從玄天承口中聽過黑氣,卻沒想到真對上時比想象的更加吃力。而且這些黑氣與日照峰中那種“黑氣”並不相同,既不畏懼她身上的墜子,也不被七星鎮神訣限製。不過,這黑氣似乎並沒有傷害她的意思——隻是拚命地想要鑽進她身體裡。她眼前忽明忽暗,已經有些分不清自己到底有沒有從幻境中出來——她這麼想的時候,就是開始沉淪在幻境中了!而且糟糕的是,那被她壓下去的火係靈力又有些蠢蠢欲動了。

那個聲音這時說:“喜歡我不好嗎?殺人不好嗎?為什麼要壓抑你的欲望?你生來,就是要破壞一切的。”

葉臻眼睛裡染上了黑色。她機械地低頭看向那已經被黑氣填滿的堂屋,詭異地笑了笑,接著抱著小花跳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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