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是我的家。
我的心臟在‘怦怦’的跳,不知道為什麼我的腦袋也很痛,痛?我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感覺?我不是死了嗎?
我勉強抬起頭,一瞬間頭暈目眩的感覺讓我生不如死,我感覺胃部非常饑餓,口中也下意識的分泌出不少唾液。
我不敢置信地動了動手臂,又動了動腿,好不容易可以挪動後,我走下了床,在熟悉的地方找到日曆。
上麵的日期讓我吃驚。
我不知道這是誰和我開的玩笑,當我站在家裡一大片毛坯玻璃前,我就知道這不是玩笑,這是現實。
玻璃前的少年顯得瘦小而虛弱,他的頭發雜亂,麵色慘敗,隻有腮邊有病態的潮紅。
這是十歲的我,沒有青春期後一米八的高個子,現在的我最多隻有一米四,看起來又瘦又小。
我苦笑一聲,覺得自己是在做夢,因為我居然重生到了我十歲那一年。但是提醒我這不是做夢的是我饑餓的胃還有劇痛的頭。
我發燒了,但是家裡沒有水也沒有藥。如果沒記錯,我的爸爸應該把我一個人扔在家裡超過兩天了。臨走前,他還比較有責任心的說
“不要碰電器。”
不碰電器怎麼吃飯,怎麼燒水?他害怕我觸電,卻不知道在這樣的冬天,我發燒、饑餓。
孟穹是什麼時候來找我的?我記得不是很清楚,大概還要等幾天,所以現在,我需要燒水泡麵。
就在我站在門口準備去外麵打水的時候,有人敲了敲門。
咚,咚。
那人不緊不慢地說
“請問,陳啟明在這裡嗎?”
一聽這聲音,我頓時愣了。那時我真的是全身僵硬,幾乎坐到地上,但是很快的,我一把打開了門,猛烈的寒風呼嘯著闖進這個小屋裡,僅有的熱氣全都消失,我站的筆直,這樣的姿勢,恐怕日後麵試的時候,我都沒有像現在一樣正經。
那是孟穹的聲音,剛剛二十歲的孟穹。
孟穹背後正是太陽,那時的他比我高出太多,我要抬頭才能看他的臉。他的後腦擋著太陽,頭發外圈都是陽光。
孟穹突然蹲下來,說
“你是陳啟明嗎?”
我沒有任何反映,在他的眼裡,我看到了十歲的我冷漠而且蒼白的臉。
他大概第一次見到如此嚴肅的小孩兒,所以孟穹蹲下了,眼睛正正的看著我的眼睛,那一瞬,我似乎回想到了上一世,第一次見麵,孟穹也是這樣,蹲下,正視著我,沒有嘲笑,沒有不屑。
他摸了摸我的額頭,不自然的皺眉,然後自然而然地從兜口裡掏出幾塊奶糖,放到我的手裡。
那時我的手又臟又小,因為發燒而出了汗,很快就把奶糖的紙給濡濕了,看起來臟兮兮的。
偏偏孟穹是一點都不嫌棄,他上前一步,把門關上,就開始找我的衣服,一邊找一邊說“你爸爸有些事情,你暫時要和我住在一起了。”
對的,我的爸爸去了外地,把我扔給了孟穹。
那時的孟穹並不知道他會養我那麼長時間。
孟穹終於在家裡唯一的衣櫃裡找到了一件比較厚的衣服,當他看到那件衣服黑漆漆的袖口時,又皺了皺眉,想了想,還是套到我的身上,拉著我的手,把我帶走了。
出門的時候,他把自己的圍巾摘下來,緊緊地裹在我的脖子上。
孟穹大概還沒見過這麼冷漠的小孩兒,於是他試圖和我主動說話
“你發燒了嗎?”
我卻不打算回答這個問題,我停下來,定定地看著孟穹。
眼前的孟穹讓我覺得熟悉又陌生,看著他臉上若隱若現的示好的笑容,我總能想起他跪在地上、臉上通紅、滿眼淚水、痛苦哀嚎的模樣。
“……彆哭了。”這成了我對他說的第一句話。第二句話隨之而來,“對不起,孟穹。”
聽了這兩句話,孟穹臉上的表情頓了一下,隨即就變成了不解,他追問著“你知道我的名字?你爸爸和你說過我了嗎?”
我低下了頭,就感覺一陣頭暈目眩,咬著牙向前走了幾步,攥著糖的左手用力握了握,粘膩的糖粘著我的手,就像是黏住了我的喉嚨,讓我喉嚨哽了一下,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