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一句謾罵,不停歇的拳腳砸在女孩瘦弱的身上,她隻咬著牙,唇角鮮血狼藉,她卻一聲不吭。
有時候,死也許是救贖,有些人卻拋不下尊嚴。
路人來來往往,可笑嗎?沒有眼神停留,一個也沒有。
生活總是這樣,自己的、彆人的,分成兩個世界的。人總是這樣,吝嗇憐憫,習慣無動於衷。
女孩閉著眼,興許在祈禱上帝讓她有尊嚴的死去吧?是幻覺嗎?恍惚間,她好像看到天使了,站在漫漫雪中,一點一點靠近自己,突然她害怕,怕天使會討厭她身上的臭味,還有身上的臟兮。
她已經聽不清楚了,恍恍惚惚,天地在旋轉,美麗的少年卻很清楚,每一句話亦清晰。
“再動她一下,這裡死過很多人,下一個就會是你。”聲音很沉,還有肅殺的陰冷,卻如天籟盤旋在女孩耳際。
“你是什麼人?這裡沒有閒事給你管。”女孩很討厭,這個聲音打擾到了她的天使。
“這條街不是你們的地盤。”頓了頓,“姓左。”
然後那些趾高氣昂的麵孔,變得麵麵相覷,變得唯唯諾諾,比這風還快,席卷著消失了。
女孩的眼睛很痛,肯定腫得不堪入目,她卻睜得很大,望著少年。
少年沒有看他,像那些路人一樣,一眼也沒有,他轉身甚至帶著一種決然。
哪來的勇氣女孩不知道,可能真是絕境中的人,不會放過一絲希望吧。她拖著疼痛的腿去拉住少年的手。顫抖著聲音,她哀求“帶我走吧。”眼裡似乎熱熱的,有種女孩不熟悉的液體在不受控製,“留在這裡我會死的”
她的尊嚴,她的倔強,她居然全然忘卻了。
她忘了很多年的東西,居然學得這麼徹底,那樣東西叫脆弱。
少年不看女孩的臉,隻蹙起了眉,說“手臟了。”他抬頭,對上女孩腫脹的眼,沒有厭惡,卻也沒有任何感情,問,“我的手好看嗎?”就在今天有個女孩說他的手很美呢,他想幼稚地確認一次。
女孩怔愣了好一會兒,低頭看著那雙剔透分明的手,直點頭“嗯,很美的手。”
多美的手啊,應該是上帝精心下的傑作吧,可是被女孩她染臟了,那點瑕疵女孩覺得刺目,她縮了縮手。
然,他抓著她的手,有冰涼的觸感。
似乎很多東西都停止了,她隻聽見他說“你的手也是暖的。”女孩隻覺得沉沉浮浮,抓住了浮木,因為有人說,“我不會讓你死的。”
“嗯。”女孩從不懂相信,可是這次她絲毫不懷疑。
這是她的天使啊。
“你叫什麼名字?”
“初影,成初影。”
少年轉身,女孩似乎還聽見了一句“原來這雙手還可以救人,我以為隻能殺人呢?”
這個冬季很平凡,卻有許多不平凡的故事。
此去經年之後,她才知道,她不過是那人的影子,卻犯了個萬劫不複的下場。
這場雪裡,從此他們都逃不開這張命運的網。
歲月如梭,那年冬天的雪不複,那些如水的心事,還有多少沉澱,又有多少被衝刷。
夜很暗,左城的城空了,是涼的,遠處的月裡,映出了他十一年前的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