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關震北似乎不可置信,怔怔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手,低頭持久的沉吟。
隱隱約約,關震北滄桑的眸子裡有些寓意不明的晦澀,似乎糾結後悔。
怎麼會後悔呢?關艾好笑,神經兮兮到這種地步,老頭肯定渾身舒暢吧。
“關艾,你就不能像你姐姐那樣嗎?”似乎語氣裡無儘無奈,沉甸甸的。
“不能。”關艾忍不住嗤笑,“我不是她。”她無謂地撫了撫火辣辣的右臉頰,不以為然地聳肩,“教訓完了?那我走了,我還得去我的店裡,免得又被說成無所事事,無事生非。”
不等關震北出聲,關艾便轉過身去。很快,卻沒有半分逃竄的狼狽。
看了十幾年的厭惡憤怒的眼神,關艾不想再看了,所以先走開。
為什麼這麼討厭呢?總有個理由吧,關艾越來越想知道了,就算判刑,也得給個供詞吧。
關震北久久怔鬆在原地,顫抖地抬起皺紋交錯的手“我到底做了什麼?”滄桑的眸子覆了一層塵埃,更老了年歲。
做了什麼?荒唐糊塗了十幾年了,明知道愚不可及,還是這樣了這麼久,罵了,打了,夠了嗎?
蘇穎,夠了嗎?你會生氣嗎?你用生命換來的女兒。
鞋櫃裡,左側是關盺清一色的高跟鞋,右邊是關震北的皮鞋,上麵突兀的地方,沒遮沒掩的是關艾的帆布鞋。
真有點多餘,連關艾自己都看不下去了。
換了鞋,關艾這次想起來,牙還沒刷呢,本來有點後悔的,現在倒是沒有,老頭分明就是堵在那裡等著算賬的,刷了牙也躲不過,初一十五就隔了那麼一會兒。
關艾拿了車鑰匙,似乎每次她覺得憋屈的時候就會開車,而且專門開關盺的,最好闖個什麼禍。
確實有些幼稚,一直用這麼沒有營養的手段為自己打抱不平,然後每次回來三堂會審,然後下次繼續好了傷疤忘了疼。這樣幼稚到可笑的遊戲,關艾卻樂此不疲。
走到花園的噴水池,她頓足,從口袋裡掏出一個硬幣,對準。
咕咚——真準,手法沒有退步,也難怪,丟了那麼多年。
她歪著腦袋想了又想“反正也沒有靈驗過,最後一次。”她對著許願池,居然可笑地有些虔誠,“關艾不是關震北的女兒。”
轉身,與許願池背道而馳,她搖搖頭真是幼稚,這麼可笑的願望,丫的難道你這麼迫不及待再投一次胎?
如果她不是關震北的女兒,那她一定會有個很愛她的父親吧,像許多人一樣,比如關盺。
什麼血濃於水,親情這個東西,有就是有,不求回報的付出,沒有就是零,沒有灰色地帶。
“今天放假。”關艾不知對著誰說。
關艾自己也覺得自己是奇葩,如此胸襟,居然能在縫隙中灑脫如斯。
雨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停了,關艾開著車,漫無目的,然後胃裡,腦袋裡陣陣‘警報’,既然爹不疼娘不愛,自己那還能虐待自己,然後找了家五星級飯店,飽餐一頓,再開了間總統套房,被子一蒙,睡她個昏天地暗。
迷迷糊糊之際,關艾想著好好養精蓄銳,再出其不意得給他回擊回去。
丫的,以為她好欺負啊……然後昏昏欲睡了過去。
奇葩就是這樣煉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