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寵之姐夫有毒!
緩緩地,他收了槍“我不殺你,從今以後,你不是我左家的人,回去告訴張傲天,不用試探,不用揣測,這個女人就是我左城的女人,他若敢動一分,我讓他死無葬身之地。”
“先生——”男人跪在地上不動,遲疑著,驚訝著。
左家背叛者,至今無一生還。
“我不保證我不會後悔。”聲音沉冷到了極點,“滾!”
“謝先生不殺之恩,待到救出家人,左青再歸還一命。”男人跪在地上磕了一個頭,起身,走在雨裡,挺得筆直。
左家的人絕不苟且偷生,這一諾,絕不是玩笑。
“你死了,你的家人,左家護著。”
左城隻說了這麼一句,在雨中漫開,那走遠的男人背脊彎了,顫抖得厲害。
這就是左城,他的統治,狠,卻讓人折服。
這樣一個男人,江夏初再難移開眼,一步一步,他漫步在雨裡,他的視線似乎柔和了這雨,靠近,伸手,將她抱住“沒事了。”
“左城,我剛才很怕,怕槍裡有子彈。”江夏初閉上眼,輕聲呢喃,聲音微顫。
她怕了,不是第一槍,是第二槍,那指在左城心口的一槍,她那樣害怕。
他掌心還帶著些許血液,輕輕拂著她的肩頭“對不起。”
這是今天他第二次對她說對不起,這個男人甚至一生都極少說這樣三個字,還帶著顫音。
因為賭錯了,因為失算了,因為選擇了她,因為她受傷了……所以,對不起。
江夏初抿著的唇,勾起,似笑。
雨下得綿密,下得繾綣。
“原來如此。”
突然的四個字,打破了這繾綣。跌坐在地上的女人一身狼狽,瞳孔驚亂,逐漸變為蒼涼暗淡。
她終於明白了,左城的底牌,左城的後招,左城的狠心,左城的真心……代價是撕碎了心,痛徹心扉。
“難怪,難怪,難怪……”
破碎的呢喃,一遍又一遍,越見淒楚。
她笑著,又像哭著,澀澀喃喃“難怪第一槍你選擇了江夏初,原來,你以為,從一開始便沒有子彈。”她抬眸,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淚水,凝著左城的視線,“若是你知道有子彈,怕是死的就是我吧。”
關盺笑了,荒誕地大笑,笑出大串大串的淚滴。
眼前,那個男人轉身,收起了所有的溫存,一點一點走近,蹲下,解開她的繩子“那一槍,是我還給你的,我們的遊戲結束了。”
明明視線相接,可是,他眼裡,沒有她的影子,這個男人,從來看不到彆的女人。
她再沒冷靜,幾乎嘶吼出聲“若是那一槍我來受,你是不是會有一丁點的疼惜?你是不是就不會這麼坦然地說結束?你是不是就會有一點愧疚心軟?你是不是就願意繼續瞞著我,騙著我?”
他不回答,隻是起身,走向江夏初。
“是不是?你回答我。”她坐在地上大喊,紫色的禮服退了顏色,猶如她自己。
她要那麼個答案,就算是自取其辱。
半響——
“結果都是一樣。”
他甚至沒有轉身,一句冷冰冰的話之後,如何能接著那般溫柔地對待另一個女人,“我們回家。”
自始至終他沒有再看關盺一眼,摟著他的女人,走在雨裡,所以溫柔都給了一個人。
“哈哈哈——”
雨裡,船頭,獨留一個女人在癲笑,眼淚,血腥肆意猖狂,這秋天好冷。地上的女人抱著自己,蜷縮在地,輕喃“那個戒指的主人果真是她。”
閉上眼,眼角漫出不斷的晶瑩,她恨“左城,你好狠。”
這樣的秋天,這樣的雨天,她永遠不會忘,那個男人將她丟棄,毫不留情。
冷啊,真冷——
遠遠的水壩上,男人收了手裡的望遠鏡,捏緊了手中的拐杖“就這樣結束了?果然都是廢物。”
“左城,你又贏了一局。”
拐杖一聲一聲,遠去,在雨裡,刺耳尖銳。
雨,不知道何時停了,海邊,一個男人,緊緊攬著一個女人,身後,一排整齊的腳步。
男人攬著女人的肩,小心翼翼地,沉默了很久,聽不見雨聲了,伴著微微風聲,男人的聲音清雅,卻稍稍染了秋的寒涼。
他說“我殺了他。”
毫無頭緒,毫無預兆的四個字,說得尤其認真小心。
就是在剛才,一槍,他要了一條性命,當著她的麵。他是不在意的,卻怕她在意。
風還在吹著,女人的聲音很小,輕若蚊蚋“嗯。”
隻有一個字符,淡然平靜。
左城眉宇微蹙,頓了腳步,轉身,看著女人清幽微白的臉,牽著她的手,微微緊了。
她說過的,最不喜他的血腥殘忍。
左城有些慌亂,甚至比剛才要人性命時還要不安。
江夏初迎上左城視線,淡淡說“一槍斃命,難怪左右說左家你的槍法最好。”
如此一句,前言不搭後語的,他不知道這個淡漠薄涼,時而又狠心無情的女人心裡想些什麼。
到底,她是喜是怒,叫左城慌了,握緊她的手,語氣有些急促卻猶豫,咬字很用力“就是用牽著你的這隻手。”
忽地,江夏初垂眸,看著左城玉白修長的手,掌心處,橫亙了一條猙獰的傷口。
她不說話,隻是看著他的手,光影難抒的眸子,撩起了左城所有的心慌意亂“你若不喜歡的話——”
左城的話未完,她抬眸,看他“傷得重嗎?流了不少血。”像是惋惜,像是悵然,“這麼好看的手,要是留了疤怎麼辦?”
她的指尖滑過他掌心,那樣輕柔的動作。
那年,雪裡,她說過,他有一雙最美的手。
左城想,即便她不喜歡他,也是喜歡他的一雙手的吧。
“那——”他忽地頓住,似乎所有話卡在喉間,再開口時,沉甸甸的艱澀,“你不怕嗎?”
遇上左城之前,江夏初的世界是全然的白色,乾淨得沒有一絲肮臟,是他不計後果地將她拉進了他的黑色領域,後果便是他如履薄冰的害怕與不安,怕她推開,怕她退卻,怕她轉身。
所以,他更用力了,掌心已經結痂的傷口滲出丁點紅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