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寵之姐夫有毒!
詩人說得對,相思的豆總在夜裡發芽。
天氣似乎越發冷了,輾轉反側到了後半夜,江夏初迷迷糊糊,亮著燈將睡未睡,忽然門外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少夫人。”光聽聲音便知道進叔的慌張失措。
江夏初忽地睜開眼來,眸中毫無半點惺忪,還未待她開口,雜亂無章的敲門聲似乎在催促著“少夫人睡了嗎?”
“什麼事?”似乎有種慌亂,在下意識裡自發。
左城……能讓進叔如此慌張失利的便隻有左城了。
“少爺他——”
她慌了,亂了,還不等進叔的話便開了口“他回來了?”
隔著門傳過來進叔憂心如焚的聲音“早就回來了,一個人進了酒窖,到現在還沒有出來,少爺有令,不得靠近,我實在無法了,才擾了少夫人。”
酒窖?左城上一次進酒窖已經是六年前了,他的胃便是這樣出了問題。
那個男人對自己有多狠,江夏初深知,不由得有些急了“多長時間了?”
“四個小時了。”頓了頓,進叔迫切又慌張地繼續,“少夫人,您去看看少爺吧,少爺的胃已經幾次出血,喝不得酒,我擔心他——”
一句話還沒說完,哢嗒一聲,門開了,進叔抬眸便看見自家少夫人一身睡衣有些淩亂,立馬便低下頭。
“讓左右過來。”
江夏初吩咐一句,越過進叔便往酒窖的方向去了,進叔這才舒開擰著的眉頭。
剛推開酒窖的門,先是濃重的酒味撲鼻,隨即便是左城冷冷一言“誰給了你們膽子進來?”聲音在空寂冷幽的酒窖裡回蕩,越發顯得冷寂了。
江夏初眉頭一蹙,開了燈,往裡走。
“滾出去。”一聲怒吼似乎在這冰寒的酒窖裡點了一把火。
江夏初頓住了腳步,抬眼望過去,零零散散的空酒瓶子蜿蜒了一地,那人便坐在陳木的地板上,垂著眸子,微長的發遮住了眸,一縷淡黃的微光灑在他側臉。
忽然,她眸子有些酸楚,嗓音也哽塞了“是我。”
握著酒杯的指尖輕顫了一下,他募地抬眸,一絲狂喜閃過,轉而,緩緩漾開,歸為平靜,再到荒涼“是你啊。”嘴角輕笑,似嘲似諷,“還是你,為何我隻看得到你?”
絕美的容顏,斂了笑,他那樣純粹認真地看她,眸中零散,碎成許許多多個影子,全是她。
他的眸中,總是她的影子,醒著也好,醉了也罷。
她下意識便躲開他灼灼視線,驟然,一雙手擒住她的下巴,很快,甚至有些粗魯,那雙手,涼得有些入骨。
“夏初,是你嗎?”他拖著她的下巴,微醺的眸子波光粼粼的,醉酒的唇似血紅豔。
真是醉的厲害了,像個孩子般喜怒轉換。
她蹲下,重重點頭“是我。”眸子紅了,有些澀。
“是你啊。”左城眸光漾開歡喜,笑著喃著,“我的夏初。”
喉嚨哽塞,江夏初說不出話。
他卻醉得狠了,孩子氣地用額頂著她的額,嘴裡又喃了一句“夏初。”心情似乎極好,揚起手裡的杯子,喝了一口,便往江夏初唇邊湊。
猝不及防,一口烈酒入了她喉間,唇上還留了那人涼涼的溫度,抬頭便看見他看著她,在淺笑。
這男人真是醉了。
“彆喝了。”江夏初伸手便去搶他的酒杯。
“若我不喝,你怎麼會來?”
左城眸光驟然涼到荒誕,江夏初手上的動作生生僵住了。
酒精這個東西果然神奇,將人喜怒哀樂轉換得如此快,她一時忘了反應。
“你走吧。”他似乎清醒了,如此認真地說話。
她苦笑了一聲“你醉了。”
“不,我很清醒,不然這裡——”一字一字在酒意裡灼熱沉凝,“如何會痛。”
哪裡會痛?他微顫的手似乎要指著哪裡,卻灑了一身的暗紅的酒,染紅了他衣領。
他喊痛,她便慌了,急了,抓著他的手語無倫次了“哪裡痛?左城,是不是痛了?是胃嗎?還是哪裡?你告訴我。”
他卻突然不說話,看著她的手,正握著他自己的。
江夏初見他沉默,更加慌張了“我讓左右過——”
剛要起身,那人卻拽著她的手用力一拉,她重重跌在他懷裡,兩人一起向後倒了,她還未緩過神來,頭頂就傳來男人霸道的聲音“不準走,我不讓你走。你是我的女人,是我的妻子,你是我的,哪裡也不能去。”
這男人,就算醉了,也不是個好應付的主,江夏初被他箍得緊緊的,絲毫動彈不得,隻好就那樣躺著,乖順地不掙紮,有些無奈地說“我哪也不去。”
咚——酒杯落地,淌了一地微紅,醉了燈光,燈光亮了他,他醉了,喜怒哀樂全都無常了。
“夏初,對不起,對不起。”他抬眸,看著她的臉,伸手,一點一點拂過。
她不知該何反應,隻是心裡有些酸。
那醉酒後迷蒙豔麗的眸子怔怔地,直直看著江夏初“對不起,夏初,我不會對你凶,不要婚禮,也不逼著你愛我,我什麼都依著你,你留在我身邊好不好?”
她張張唇,剛要說話,那人忽然將她抱緊。
“不要離開我,若是你走了,我會死的。”
她耳邊,他的聲音微顫,淩亂又慌張,心重重一扯,很疼很疼。
“夏初,你若不要我,我真的會死的。”
我不會不要你的……她想如此回答,隻是抬眸便看見,那人眼角一滴晶瑩緩緩躺下,她心又疼了,所有言語似乎一下子空白了。
這個男人,即便家破人亡,即便瀕臨城下,即便生死徘徊都未曾掉過一滴淚,可是她見過他哭過兩次,一次在七年前她一刀入腹,還有一次便是現在。
“左、城——”無數次念過的名字,她忽然字字哽塞,耗了所有力氣。
“夏初,這輩子,你若不是我的,要麼我死,要麼我們一起死,你說,我該怎麼辦?”
有些東西與生俱來,入了骨髓,比如狠絕,比如為愛癡狂,他已經狂了,癲了。
她隻是看著他,不知道什麼時候,淚流滿麵了。
“你說要我那你怎麼辦?怎麼辦才能留下你?”他的手拂過她的眉,眼,臉頰,緩緩移到了脖頸,聲音如魅如惑,“是不是殺了你,你就會乖乖待在我身邊了。”
忽然,那冰冷徹骨的手一緊,奪了她呼吸。
“我真想殺了你,那樣你就會乖了。”
“不要怕,我不會讓你一個人死的。”昏暗的燈照在他臉上,他在輕笑,那笑美得讓人窒息,手一點一點收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