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坐中間位置的中年男子明顯是最大的領導,一口回絕,“據我們所知,你這房子買來的時候不過1300塊錢,按我們的方案,補償金額已經超過。”
“我們論價值是按當下可不是按當年,再往前十年,這裡的房子300塊錢都能買到。”
徐東升不慌不忙喝了口汽水,氣泡沒了,喝起來甜滋滋的,越喝越渴。
幾個領導沉默,知道他說的也沒錯。1980年的工人工資跟1989年的工人工資都差了一大截,物價更不必說,年年上漲。
“可你這一開口就要將近百倍,太過了。”
徐東升把林慧算的賬給他們過一遍,“當時1300買的是地皮,上邊起的樓房是我們另外請人買材料起的,這些磚瓦都不便宜。”
“當然,這兩個加起來也才五六千。”他說話虛了點,當然一時也沒法認真糾就是了。
“既然是開門做生意的商鋪,我認為最應該補償的是我們的收入損失。領導大概還不清楚,兩家店一個月大概能收入3000塊錢,一年下來,我們家能收入3萬6千,要掙到30萬隻需要......”
“8年時間。”最初開口的年輕人口算很快,迅速接上話。
徐東升點頭,“是的,一鋪養三代,彆管是什麼時候,商鋪的價格都比普通民房住所貴。一個鋪子開上幾十年都不是問題,沒準我們還有可能會變成百年老店呢。”
他越說臉上的心痛感越明顯,幾個領導的表情也越難看。
他們沒想到一個小小的個體戶,做著普通百姓的小生意,竟然一年時間能掙到3個半的萬元戶!他們村、街道辦都沒人上報過?
若真是這樣,他們的情況就被動了。一家補償幾十萬,這條街的補償豈不是要貴上天去?
那還搞什麼民生工程,預算都沒了。
年輕人打斷他,“據我所知,同一條街的包子鋪也就幾百塊錢的收入,你們家的生意怎麼會掙到這麼多?”
現在要談判,他們也老老實實交了稅,徐東升也不怕查。他下樓找了個算盤,他最近才跟周正一起學會打算盤。
“這條街上最早做生意的就是我們家,說句不客氣的話,這兩條街如今的繁華全是靠我這兩家店才帶起來的。”
領導們心裡當然有杆秤,不然也不能單獨第一個過來找他商談。
“我們先說一說小食堂的收入,我們不僅賣包子饅頭粥等早飯,還賣串串、鹵肉,另外還有醬料、方便麵、冰棍、汽水......一天能收入50塊錢已經算少了,一個月就是1500塊錢收入,減掉食材、人工、水電費等,利潤取整最少1000塊錢一個月不過分吧?”
“衣服店那邊是我跟羊城工廠直接拿的貨,也就是說,我的成本不高。一件能賺上24塊錢,一天賣上十幾二十件,另外還有人過來拿貨擺攤,我取個中間值按一天賣30件計算,一個月能收入2700塊錢,還是取整,減掉亂七八糟的成本,賺2000來塊錢。”
“這麼一算......”
徐東升撥算珠的手停下來,抬頭看領導。
領導也沉默了,一個月裡他不止掙3000塊錢。
“可能你們會想著以後生意說不準就變差了,掙不了那麼多,那我們就按8年時間來算——雖然我有信心再過20年我們的生意隻會變得更好。”
“這麼算下來,我們家真是虧了好大一筆......”
領導嘴角微抽,表情尷尬,他清了清嗓子,“我們知道了,但是大家都是為了縣城的進步,犧牲部分個人利益在所難免。”
“是,我明白,我們覺悟高得很,這才按照8年時間算,而不是按照十幾二十年來計算補償。雖然很舍不得一下子沒了兩個聚寶盆,但是為了縣城能發展得更好,我們個人吃點虧也無所謂。”
徐東升開始喊口號,“時刻以集體利益為重!”
看著他一副“吃了大虧”的委屈模樣,領導們也有點無可奈何,剛剛按著他的思路走,連他們自己都覺得30萬的補償很合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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