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裡的鋪子關得快，縣城的鋪子跟去年一樣，開到年二十九才關店過年。而他們是在年二十五的時候回的娘家。
林宏騎著自行車在後頭動作太慢，索性騎到鎮上，把車放到二哥家，然後先帶上桃子梅子和果子三姐弟坐車回鄉裡，等家人出來接。
林慧坐在小賣部榕樹下烤火，林母扒拉了幾個紅薯和玉米出來，給孫子孫女們烤。
大嫂在店裡給人挑衣服，熱熱鬨鬨的。
這衣服也是從她家進貨的，跟狗子一樣的批發價。
“行了，我就穿這件了，再給我婆婆帶一件紅色的，都是鄉裡鄉親，你給便宜點啊。”
“已經很便宜了，進貨八塊錢，我就收你八塊錢，千辛萬苦運回來的費用我都沒收你的。”
“這衣服可是從羊城那邊進的，外頭時髦人都愛穿。你摸摸這個做工，還有這個顏色，襯你！”
大嫂賣東西賣多了，已經不怯場，說起謊話來一套一套的，哄得人當下就掏兜付錢了。
全是幾毛幾分的零錢散錢，皺巴巴的，偶爾還有硬幣。
大嫂一點不嫌棄，都是錢，嫌棄啥。
“哎喲，衣服太貴了，給我來兩個鞋墊吧。”
“行，要帶兩雙襪子嗎？這是尼龍襪，結實耐磨！”
“行行行，你給我也拿兩雙吧，一雙1塊2毛是嗎？”
“是，這麼多一共2塊8毛。”
“......”
過年小賣部生意不斷，林慧心裡頭也替娘家高興。
安安頭頂紮兩個紅色花苞，身著紅色棉襖，脖子圍一圈白色絨毛，顯得玉雪可愛，村裡的小孩都喜歡跟她玩。
她突然感覺頭頂的花苞被人扯了一下，轉頭看，是那個討人厭的林金寶！
“你怎麼不笑了？”林金寶露出缺了半顆的門牙，那是他前陣子跟人打架時候摔斷的。
“略略略你一點都沒長高，還是這麼矮！”
“哼！”
安安跑到哥哥身後，不理他。
康康跟平平上前，張開手臂擋住妹妹，“林金寶，不許欺負我妹妹，不然還打你！”
林金寶瞥見林誌帶著林果氣勢洶洶地過來了，他也知道這是本村的不能招惹，哼了一聲，吃著糖跑回家了。
林慧衝安安招手，“寶寶過來，媽媽給你重新綁頭發。”
乖乖巧巧的外孫女比孫女小時候還招人喜歡，林母心都要化了。
她對著林金寶的背影搖頭，“這個林金寶真是被寵壞了。”
林慧手上梳著頭發，隨口問一句，“林桂梅還經常回來補貼娘家啊？”
林母表情頓了一下，先是含含糊糊應了句“嗯”，等安安跑去玩了，她小聲湊到女兒身旁說：“林桂梅懷了你知道嗎？”
懷了？
林慧驚訝，癩三那東西不是不能用？還能讓女人有孩子？
沒賣關子，林母緊接著給她說了事情真相。
原來林桂梅一直都懷不上，她老爹老娘也急了，就怕閨女被退貨，自家占不到便宜了，於是就給她找各種偏方。
林桂梅沒忍住，跟爹娘說了癩三不行的事。
她爹娘也是神了，知道這事，不說讓閨女離婚，反而給她出了主意，找人借種。
在這大山裡頭，這樣的事不少見，林桂梅是個年輕的女人，還是黃花大閨女，要找人借種還是容易的。
她找的人是個光棍，老早兩人就對上眼了，對方之前也托人來說過媒，不過因為聘禮給得少，林桂梅家沒看上。
這回可好，兩人還是做了沒名沒分的夫妻。
聽說那漢子還給林桂梅家爹娘孝順，連林金寶都光明正大喊人家“姐夫”。
林慧的臉都擰巴成一團了，林桂梅這是兩邊各成一個家？
“......在咱村裡哪兒有什麼秘密，村頭的母豬半夜生崽，連村尾都傳遍了。”
“噗嗤——”林慧被她娘的比喻引笑了，又想想，“癩三的毛病自己應該知道，他爹娘心裡應該也有數，媳婦懷孕了不懷疑？”
林母給手下的玉米翻麵，一點不覺得驚訝，“可能人家早都知道，也默許了。隻要傳不到你們那個村，誰知道他養的是彆人家的孩子。要是自己沒孩子，是要被人笑話一輩子的。”
林慧：為了要孩子，真是哐哐給自己找綠帽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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