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穆青正難過著,被李欣一問,梗咽道“走哪了……”她淚汪汪地看著周仲林“我也不知道……大概,嗯,又投了一個好人家吧。”
“哦。”李欣想了想,說道“也許她一直就在你們身邊……然後指引著你們認識了本宮。”
周仲林大張了嘴巴問道“真的啊?”
李欣大笑“假的!”
眾人正笑著,子嵐進來道“殿下,府外有個男子帶著兩個孩子,說是有重要物件麵呈。”
李欣止了笑顏,皺眉問道“那男子可曾報姓名?可說是何物件?彆是圖窮匕見的利器吧。”
子嵐回道“他隻道是關乎殿下聲名的重要物事。一定要親自交到殿下手上。”
李欣秀眉微展,心中便大概猜到是何物件。她懶懶地靠在椅背之上,聲寒音冷“哼,這麼說還非要見本宮一麵不可了是嗎?那便讓扶風帶他進來!”
子嵐應了聲出去將李欣的話告知前來詢問的小廝。那小廝一溜煙便跑遠了,過了不久,扶風果然帶了三個人自中園後門進來。
待到他們走進,子嵐微微點頭與扶風打了招呼“扶風大哥,殿下讓您親自送他們進去。”
然後也不看旁人,謹守著規矩將幾人迎進光華閣。
“殿下,人帶來了。”
李欣幾人停了談笑,俱都看向被扶風帶進來的三人。
兩個孩子一男一女,都還年幼。男孩子大些,進了屋子便規規矩矩地站在原地,頭微微低著,也不亂看亂瞧。女孩子隻有四五歲,懵懵懂懂地轉著一雙黑葡萄似的大眼珠,好奇的盯著屋子裡的陌生人。
他們俱被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郎牽手站著。那少年背光而立,修長的身上罩著一件素雪麻衣,漆黑的頭發被一根骨簪束著,麵容清俊,鳳姿特秀,確是一副好相貌。
李欣問道“你是何人?麵見本宮所為何事?”
那少年躬身一拜“在下張靖嘉,為公主所遺舊物而來。”聲音清冽,似乎還帶著自室外而行時夾雜的那絲寒冷,彆人聽來由不得要打個激靈,傳到李欣耳中,卻是說不出來的舒服。
“本宮舊物,緣何會落在你的手裡?”李欣打量著他,“你又如何肯定那舊物確實為本宮所屬?”
張靖嘉微微抬了抬幽深的雙眸,半掩在暗淡光線內的優美唇形微微勾起“此物為在下從一驛站雜役手中購得,所費千金。背有極細小字刻了公主的閨名及生辰八字。”
李欣站起身來,先是吩咐眾人“都出去。”然後又對子嵐道“帶這兩位少爺小姐下去,給本宮好生伺候著!”
那兩個孩子原本十分不願,卻聽那少年說了“去吧”兩個字後,十分乖巧地跟著子嵐走了。
隻有扶風站著沒動。
李欣神色平靜的吩咐道“扶風到門口給本宮守著門。”
“是。”
李欣便又慢慢坐回椅子上,就這麼一小會兒,打磨光滑的木質椅麵已經冷卻。李欣微微一皺眉頭,問道“你有何條件?”
張靖嘉露齒一笑“在下所求不多,隻懇請公主給留個伴讀的名額。您剛才也見過在下那小侄女了,天真純稚,璞玉未雕。若能得公主慧眼,留伺身邊,張靖嘉必感激不儘。”
“她才多大。彆是讓本宮幫你帶孩子吧!”李欣純美的臉上泛起一個譏誚的微笑“你當真帶了那東西過來?”
張靖嘉不緊不慢地往前踱了幾步,自懷中掏出一塊玉牌,瞬時,灼灼地盈光自那雙骨節分明的手上流轉,玉牌瑩潤的色澤襯著那根係玉的紅繩越發的暗淡泛白——這顯然是塊絕品好玉,卻也是原本那物主心愛的舊物。
“你怎知本宮一定會跟你談條件?”李欣冷哼一聲“此刻,本宮便是立刻抓了你,得到這東西的過程也不過就是一聲命令!又何必受你要挾?”
“嗬嗬嗬……”張靖嘉不由笑出聲來,聲音清淺相擊,似遠猶近,震顫地空氣都似乎與他共鳴。他麵上笑意猶在,手上玉佩卻反掌收入懷中,輕輕一聲歎息落在寂靜的室內,抬眼卻是滿目叫人沉溺的光彩“我信你不會。”
李欣怔愣了一下,追問道“你就如此自信?”
“不是自信,”他回答著,笑意盈盈的眼底一片水波蕩漾,語氣溫柔得近乎呢喃“是信你。你也同意我的做法,不是麼?”
李欣微微有些迷茫,待要點頭讚同,忽地一陣微風吹動,腦中瞬時閃過一個血肉模糊的人影。劇烈的疼痛令她的身子微微搖晃了下,單手支撐在椅把之上緩了半天。
她又瘋魔了不曾?又無法控製自己的意識了?
暗暗掐了自己一把,再抬頭,黑白分明的眼中卻是清明一片,她微微沉聲道“本宮突然不想要這玉牌了。無論是送人還是買賣,全憑你意。”她揉著微微昏沉的腦袋,複有閉上雙眼“張公子慢走,不送。”
張靖嘉心裡一歎,沒想到這公主的意誌力這般堅定,連他剛剛上漲的精神力也不能動搖其心智。這樣想著,他麵上卻是淡淡一笑,悠然道“你身中奇毒,氣鬱攻心。這還不算什麼。要命的是你魂魄不全,心智受損,方才形狀,分明是走火入魔之兆。”
“若不儘早治療,不出三月,人必錯亂瘋癲,藥石罔顧。”他微微停下,見李欣微微泛白的臉上驚懼一片,心中微起憐惜道“公主,您可要當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