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靖嘉眨眨眼,“還真被你說對了,我確實不姓張。”
李欣知道他已經從張家族譜上除名了,便也沒在意。她一口答應了張靖嘉的要求“你去府衙大堂前派人來通知我一聲。到時我一定到場。”
“那我便代士遠謝謝你了。”
“關士遠什麼事啊。”
“那為師謝過公主。”
李欣“……”
兩人又談了一會,張靖嘉才起身告辭。
李欣不自覺的又摸了摸手上的鐲子,慢慢靜下心來。
兩人這邊約定了狀告林府,林府那邊卻是白幡飄飄,哭聲震天。林關旭死了兩天了,府衙那邊卻扣著屍體不放。林府該準備的都準備好了,卻因為沒有屍體,報喪的人都派不出去,全都聚集在正院天井新搭的棚子底下聊天。
林老夫人已經哭不出眼淚了,林老爺子也奄奄一息,府裡諸事全都靠著新進門的少奶奶指揮差辦。下人們都暗自猜想,萬一兩個老的再去了,這林府可不就絕了戶?
林家的旁支卻是聞風而來,那些生了許多兒子的林姓旁族此刻全聚在林家兩個老的床邊,遞水的、擦汗的,伺候的比親生兒子還儘心。而原本應該做這些事的丫鬟們倒全被擠到了耳房裡頭,難得的清閒下來。
大家心裡都清楚的很,林關旭死了,林老爺子已到古稀,這偌大的家業肯定要從旁族過繼一個子嗣才能繼承了。
“你們誰給我把關旭從府衙迎回來,我就從他家裡挑一個中意的過繼到關旭名下。”林老爺子雖然老了,身體又這般虛弱,心裡卻跟明鏡似地。
女兒已經靠不上了,便隻能以利誘人。
“伯父,您就放心罷!我已經叫人去府衙打點了,相信很快就有消息的。”其中一個瘦高的旁族道。
“你們家那點關係算個啥,我女婿可是府衙大牢的看守,隻要我這個老丈人一個眼色,他必定能將此事辦的妥妥當當。”另一個長相憨厚的也忙獻著殷勤。
……
又吵上了。
林老爺子覺得心力交瘁,又躺了下去,雙眼緊閉再不看旁人一眼。眾人吵了半日也沒個結果,知道這最後的角力還是得落到是否要回了林關旭屍身這件事上。
這便又要去求範府不曾?
將軍府內同是白幡環繞,哭聲一片。華家本族遠在北峭,範夫人隻能先在玉昌將其收斂停靈三日,再讓自己的兒子範之壽扶靈送葬。
“夫人,林家又派了人來吊唁。”
範夫人聽了奴仆的稟報,怒不可遏“打出去!給本夫人通通打出去!”
她唯一的親弟弟,華府唯一的嫡子就這麼死了,還是死在玉昌這個自家一手遮天的地盤上。更教人難以接受的是他的死因竟然是被男人奸汙致死!這叫華府顏麵何存,叫她顏麵何存!
林關旭是死有餘辜,這般無恥之徒,林家人居然還妄想要回他的屍首!想得美!
範夫人暗暗咒罵著,卻隻過了一會兒,又有奴仆來報“夫人,林家眾人都跪在將軍府外呢。來往吊唁的親朋好友全都被堵在門口了。”
範華氏額頭青筋暴起,憔悴的臉色瞬間漲的通紅,氣了半天,緊咬的牙關卻隻蹦出了幾個字“欺人太甚!”
“母親。”範華氏的親子範之壽正好進來,見狀忙上前安撫“稍安勿躁!兒子這就帶人去打發了他們。”
範華氏欣慰不已“幸好母親身邊還有你。”
範之壽又安慰了範華氏一番,然後便匆匆趕到府外,隻見門前照壁前跪了黑壓壓幾十口穿著白色喪服的林家子弟,有男有女。見他出來,便紛紛磕頭求饒“求將軍府寬宏大量!”
“逝者已逝,死者為大,便將屍首給我們領回去安葬吧!”
“求將軍府饒了林家吧……”
範之壽少年心性,麵對一眾跪在地上的人,還有女眷,心就軟了。他道“屍首是府衙扣下的。你們要屍首便去府衙,來我們將軍府外哭訴是什麼道理。”
林家人道“府衙說要將軍府諒解了林家罪行才能放回關旭的屍首。”
範之壽擺擺手道“諒解了諒解了,你們快走吧。彆再堵在門口惹母親生氣了。”
林家人聽範之壽這麼說,紛紛麵露喜色,起身便拔足快奔,那番心急模樣落在不知情的人眼裡,隻怕還要讚一句林家旁族大義,居然搶著給主家辦喪事。
因而等範華氏知曉此事時,林家人早就取得了屍身下葬了。她將範之壽大罵了一頓,鬱鬱寡歡了幾個月都不曾開顏。
範林兩家的梁子就此結下,連帶著張家都被範夫人恨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