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大的水花被船頭劈開,船板一搭,船上的人便陸陸續續的走了出來。
清王夫婦在眾多奴婢侍衛的簇擁下,穿著厚重的明豔禮服一前一後走下了船板。
在他們身後,奶娘抱著小世子李琰也穩穩登上了岸。隻是包被裹得又厚又高,群臣便是連小世子的臉都沒見到。
“清王千歲!”
“王妃千歲!”
“小世子千歲!”
眾人不由都跪拜高呼道。
李欣不由往前急走了兩步,看著從船板上走下來的父母,連日來的想念終於在此刻迸發。
“父王,母妃!”她真想撲倒在他們懷裡大聲叫嚷。
但是張靖嘉在身邊低聲道“慢點。”
她便放慢腳步往前走著,微微鎮定了下,然後立在兩人麵前恭敬福了一禮。柔聲道“父王萬福!母妃萬福!”
李懷瑾與陳文慧也是想女兒想的快瘋了。若不是身邊還有一個幼子可以排解心中憂思,他們怕早就動身來尋李欣了。
“欣兒……”李懷瑾沒有理會群臣的叩拜,而是先上前扶起自己的女兒,仔細看了看然後道“你怎麼又瘦了!”
李欣抬頭便笑,眼中一片孺慕之色“哪有啊!父王,人家是長高了!”
陳文慧也是久不見女兒,聞言上前比了比,然後點頭欣慰的說道“確實高了不少。”
“都起來吧!”見到女兒後,李懷瑾終於想起來這碼頭上還跪著的眾多臣子“眾位都是朝中重臣,本王可受不起諸位的大禮……快快請起!”
眾人這才站起身來。
範誠悅便暗暗嘀咕“受不起還讓咱們跪了這麼久!”
他覺得李懷瑾和之前想比。似乎變了,變得哪裡不一樣了。
雖然不知道哪裡不一樣,但是他卻敏銳的感覺到這種變化對自己十分不利。
在他身邊的周世源有些武功。對這句話聽的清清楚楚,聞言便轉頭,笑眯眯提醒道“範將軍,您失言了!”
範誠悅臉色頓時一黑,雖然很想罵他一頓。但是到底顧忌場合沒敢發火,隻是冷冷斜瞪了他一眼,然後道“與你何乾!”
要說同行相輕,這真是真理。
武官之中,如今最有能力的一個是周世源,另一個便是範誠悅。
都說一山不容二虎。從周世源回京那天起,範誠悅便暗暗跟他較上勁了。
林千紅見狀,便譏諷起來“範將軍這眼睛是有惡疾吧?怎麼老是不正眼瞧人啊?”
周世源在京中人脈廣。首陽王府的根基也深。聽到林千紅的諷刺之言後,幾個親近周世源的同僚便紛紛附和起來,熱絡的低聲詢問範誠悅要不要他們介紹名醫。
那神情那語氣完完全全是在挑戰範大將軍的底線。
“放肆!”他終於忍不住了,大聲吼道“你們算什麼東西!也敢奚落本將軍!”
整個碼頭一片寂靜,大家都轉了頭去瞧他。
李懷瑾也移了目光看過去。
一看是範誠悅。他原本喜悅的臉色便漸漸褪去,高聲問道“範將軍可是有話要對本王說?”
原本正苦口婆心勸說李懷瑾跟他們回皇宮的內閣大臣們突然被打斷勸諫。也紛紛抬了頭不悅的望著範誠悅。
“微臣久未見到王爺,一時有些失態了。”範誠悅見清王終於看向他這邊,曾經那股子傲氣便又在胸腔裡頭亂躥“微臣日日感懷在玉昌及安溪的歲月,也十分惦念那段日子王爺對微臣的照顧!”
李懷瑾聽了,臉色更加難看。
他說的那段日子,是他這輩子最窩囊的時光。範誠悅現在提出來,無非就是想叫他難堪罷了。
他清楚自己這次上京是要來登基的。倘若叫範誠悅將自己當初那些窩囊表現透露出去,叫他顏麵何存?
“範將軍果然念舊。”李懷瑾不鹹不淡的說道“既如此,待本王安置妥當後,便請將軍過府一敘,如何?”
範誠悅聞言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然後深深拜道“微臣遵命。”
滿朝文武,誰不想去巴結李懷瑾。
如今竟讓範誠悅給占了第一位。
周世源在一旁默默看著,臉上表情淡定無波。
林千紅臉上卻是咬牙切齒的憎惡之色,心裡暗暗罵道“你就可勁的囂張吧!這襄平的水可深著呢,看你能遊多遠!”
李欣雖然看不慣範誠悅的行徑,但是也知道不能當著文武百官的麵就嗬斥朝廷重臣。
她畢竟隻是個公主。
再者,她也要給李懷瑾留點麵子。
“父王,欣兒的公主府離得不遠,早就設下宴席為父王接風洗塵了!”她適時的岔開話題說道“皇祖母那裡,咱們便等用過午膳再去拜見可好?”
實在不願意被一大群人簇擁著進宮。
李懷瑾便連連點頭“欣兒所言極是,父王也覺得這一身風塵實在不宜去見母後!”
然後這一群人便將眾多朝臣扔在風裡,自顧自上了李欣一早準備好的馬車裡。
“王爺!”齊宰相不死心的在馬車後麵追著提醒道“國不可一日無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