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誠悅也不知道李涵槿聽進去沒。但是他已經打算好了,自己先回家裡等消息去,若是李涵槿沒動靜,他明天就繼續來鬨。
會哭的孩子有奶吃,這是他範誠悅的人生哲學。用了幾十年了,從未失手過。
他覺得這次也不會的。
李涵槿目光陰沉的目送範誠悅出了養心殿,待那人前腳剛剛出去,他後腳便抄起案幾上的硯台朝著地上狠狠砸了過去。
那硯台裡麵還帶著剛剛研磨好的墨汁,這一下砸在地毯上雖然沒有砸壞,但是裡麵墨汁四濺。不止地上一長橫全是黑色,便是他自己的金色龍袍上也被濺了一些星星沫沫的黑點。
內監們跪了一地。
秦公公更是大氣也不敢喘一下,跪在地上不住說道“皇上請息怒!保重龍體要緊!”
李懷瑾也就是發泄一下,聽到秦公公的勸告,臉色便緩了緩,然後便起身往外走,邊走邊說道“隨朕去慈寧宮給母後請安!”
秦公公急忙追了過來,提醒道“皇上,好歹先換了衣服再去……”
李涵槿低頭一看。見到自己的龍袍上星星點點全是墨汁,眉頭微微皺了下,然後點頭道“那便換了衣服再去吧。”
秦公公應了一聲,親自走到一邊叮囑小太監去給皇上取件常服,又親手伺候著李涵槿換了,然後才一路跟隨著去了慈寧宮。
慈寧宮大火之後,工匠們馬不停蹄的修繕整理,終於趕在了過年之前完工,讓桑月華回了老住所過了新年。
走到門口,李涵槿擺擺手沒讓守門的太監前去通報。而是自己帶著一堆伺候的人踏進了慈寧宮正殿。
李欣與張靖嘉居然也在。
“欣兒進宮居然不通知父皇?”李涵槿又驚又喜,繼而又幽怨的說道“是不是不耐煩見到父皇啊?”
李欣雖然還沒及笄,但是卻愛住在外城的公主府內。
這一點。不僅桑月華勸不了她。便是陳文慧的話,她也不聽。
這幾日,便是桑月柔也搬出宮外住了。
“父皇!你又不是不知道,欣兒每天都進宮的!”她走到李涵槿身邊,攀在他的手臂上笑著說道“欣兒不是怕父皇您忙嗎?這才決定先來見見皇祖母。然後再去拜見您的。”
李涵槿笑著哼了一聲,然後給桑月華見了禮。
“皇上今天怎麼這麼早就來哀家這裡了?”桑月華偏頭笑問秦公公“你說,皇上今個是不是又偷懶了?”
秦公公哪裡敢說是,連忙躬身回道“回太後娘娘,皇上下了朝就召見範將軍,之後便有些心情不暢。是以奴才才勸說皇上出來走走。”
“你就彆把責任攬到自己身上了!”桑月華對秦公公笑著斥道“哀家這個兒子,哀家還不了解。定是那範誠悅讓皇上不快了,接著他就不想看折子了對不對?”
秦公公低了頭不敢回話。
李涵槿也有些不好意思。
對待政事。若是隨他如意,他便勤勤懇懇。但是稍有困難,他便忍不住想要懈怠。
但是桑月華一反小時候對他的不聞不問,如今對他甚是嚴格。
他既不想桑月華對他失望,又沒那個本事將政事處理圓滿。
因此這才沒幾天。他就覺察出當皇帝的苦了。
“父皇,那範誠悅又進宮來討賞了?”李欣見狀忙關心的問李涵槿道“他都跟您討了些什麼啊?”
李涵槿感謝女兒給的台階。連忙回道“他倒沒敢說大話,隻是說替部下討些犒勞的銀子。”
桑月華聽了便微微收起笑臉,對李涵槿嚴厲的說道“隻是如此就將你氣的連折子都看不下去了?!母後不是跟你說過麼,如果你連範誠悅這樣的蠢貨都搞不定,那你這個皇帝乾脆什麼都不要乾,撂桃子給內閣,做個遺臭千年的昏君好了!”
李涵槿到底沒逃得了這一頓罵。母後說教,他必須立刻直起身子聽訓,完了還要謝恩。
“哀家不是要逼你做不喜歡的事情。隻是你既然登基做了皇帝,你的一舉一動便都關乎了整個國家。”桑月華見兒子這麼聽話,臉色這才緩了下來,深深擔憂道“真希望佛祖能讓哀家多活幾年。就你現在的樣子,哀家可實在放不下心來!”
李涵槿愧疚極了,低頭默默無語。
桑月華恨鐵不成鋼的看著他,然後轉頭便對李欣道“欣兒,你給你父皇說說,你覺得此事應該如何處理?也讓你父王瞧瞧欣兒的聰慧!”
現場有不少外人,李涵槿被桑月華說的連女兒都不如,麵上便有些難堪起來。
李欣見狀揚頭露齒一笑,然後對桑月華道“皇祖母您太抬舉欣兒啦!欣兒可不敢說大話,欣兒跟父皇一樣,對那範誠悅可恨死了呢。父皇怎麼做,欣兒必定也會那麼做的!”
李涵槿聽了,心裡受用的很,想著果然還是女兒貼心。
李欣見李涵槿臉色好看了許多,這才話鋒一轉,轉頭對張靖嘉道“先生,您是欣兒的師傅。欣兒跟您請教下,這事該如何辦才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