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隻能等晚上再聽金蛇娘娘的事情了。
進屋前,守蘭莫不可惜的歎道。
謊言是最美麗的花朵,它的根底才是名為真相的醜陋土壤。
但是沒有人會去探尋真相。這些流傳在人們口中的傳言不過是茶餘飯後娛樂大眾的談資,又不威脅他們的生命,何必要去較真。
隻有涉及百姓生命利益的大事發生時,他們才會費上一些心思要去打探真相。
比如這個春天從北方頻頻傳來的戰亂訊息。
這事,可不需要遮掩。
茶館裡說書的都是光明正大談著的。
“自古三百年一大亂,那破軍星都脫困了。豈能容你違逆天命?”襄平郊外的一個小茶館裡,一個穿著黑衣長衫的說書人坐在茶館中央說的唾沫橫飛“前朝早就過了氣數,縮在那新衛不過是苟延殘喘罷了!可恨那北夷蠻人竟敢妄自尊大,以為擁立一個血統成疑的草寇就能跟咱們天舟作對了!哼,他做夢!”
這小茶館不大,因為過了春就要立夏,天氣暖和,門口隻掛了一扇布簾子,便可將路麵上的喧囂塵土隔絕室外。來往的百姓隻要花個兩文錢買一碗茶水小吃便可以坐在這裡聽上半天的評書。
此刻正是農忙時節,茶館裡平頭百姓不多。坐著聽書的全是閒漢。平日裡,他們日日窩在這小茶館裡毫無顧忌的大聲談笑,一邊將瓜皮果殼隨地亂扔。一邊跟說書先生叫上幾句好。
但是今天不太一樣。
起因便是剛剛進來後坐在靠門口那一桌上兩個衣著貴重、相貌俊秀的少年少女。
長得真是好看。
一個大鼻子大眼睛的懶漢斜眼覷了一下那對少年男女,然後才清了嗓子問道“聽說那新衛甚是嚴寒,冬天出去吐口痰馬上就能結冰,流個鼻涕立刻就能掛兩根冰淩,是不是啊!”
他很希望這個問題能招來那兩人的回眸。
但是令人失望的是。那兩人隻是安靜的坐著,老板點頭哈腰奉到桌子上的茶水,他們連碰一下都沒有。
說書先生走南闖北,是個見多了世麵的人物。他倒是不為那兩個客人的氣勢所驚,不緊不慢的回道“即便沒有你說的這麼誇張,但也差不離了。在新衛。冬日裡頭街道上都沒什麼人。平頭百姓缺了爐子就沒法活,大戶人家每個房間裡都修了火龍,躲在屋子裡頭也算溫暖如春。”
他輕輕搖了搖扇子。心情微微愉悅。因為這兩個人的到來,這幫子閒漢立馬就將脫了的鞋子重新套到了腳上——屋子裡的氣味也沒那麼不可忍受了。
“新衛就是那極北之地,稻子都種不熟,隻能種點麥子什麼的。又因為窮山惡水的,還不如流疆能用珠寶皮毛換點糧食。所以那邊土匪橫行,強盜也多。官府不行剿匪之能事。隻會招安受降,老百姓過得日子可苦了去了。”
說書的端起茶缸便喝了一口,接著又道“不過這也不能怪他們。新衛是不通教化的蠻夷之地,他們不受聖人教誨,他們的皇帝又是血統存疑的草寇……哎,蠻夷啊蠻夷……”
在座的聽了,無不慶幸自己生在天舟。
那少女聽了臉上便露出一個清雅的笑容,叫坐得離她近些的那些漢子全都紅了臉。
便是城裡頭也少見這麼美的小娘子吧!
那少年見了周圍眼光便微微皺眉,低聲溫言問道“怎麼了?”
那少女便更加低聲的笑“在新衛,他們可認為自己是驍勇善戰,到了這裡卻成了蠻夷不通教化。若是被那些貴族小姐聽了去,隻怕要氣壞了。”
特彆是師家那幾個小姐,比艾寥寥還要癡迷武功,若是聽到此番評價隻怕要被氣瘋了。
說書先生卻聽不見這邊的談話,他繼續說道“當今聖上英明神勇,自是不怕那賊人挑釁,立馬就派了周將軍前去征戰。如今捷報頻傳,隻怕過不了多久,賊人便要如那流疆六國一般,倉皇而逃了……”
下麵便有人叫道“還是講流疆那戰吧!”
流疆那戰有英雄有美人,有平民有公主,還有奇襲跟逆轉,以一敵百都是謙虛,被這群說書人編成了傳奇來講,成為近一年來最受人們歡迎的段子。
這邊說書人正要開講,茶館裡膽子大的閒漢卻終於耐不住要上前與美人搭訕了。
隻是他剛剛走到這兩人桌邊,還沒開口,便從門口冒出一人,長劍一橫,朝著那閒漢冷冷說道“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