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老臣事後一算時間,原來那段時間正值天舟南方叛亂,朝廷沒空去理會新衛。那幫龜孫子便以為朝廷勢弱,要趁機作踐光華公主。”
首陽王瞧著潘井年大汗淋漓的臉龐,心中越發痛快,激憤說道“後來朝廷平叛成功,新衛的老皇帝便趕緊給光華公主所出的那位小姐封了郡主。但是……”
他語氣越發悲痛,仿佛親眼見過那外孫女的悲慘生活似的“但是當咱們天舟對北麵邊境的控製稍微鬆動一點的時候,這些野蠻人便自以為他們勢大起來,又開始放任那扶正後的小妾作踐小郡主。三年不到,小郡主被廢了封號不說,還被人誣陷說是野種給趕出了家門!”
“幸好,小郡主得了沒有子嗣的周王喜歡,被對方收養到自己膝下不說,他還親自去宮中給小郡主要回了封號。”首陽王說到這裡時,語氣都變得柔和起來,他心裡是真的感激那位周王,覺得對方是仁義君子。
卻沒想過彆人為什麼要去招惹這個麻煩。
“可這位使節說那小姐……”李涵槿微微頓了下“小郡主已經去了兩年多了……”
首陽王臉上的皺紋頓時都擠到一處,他雙手捂住臉,淚水從指縫裡流出來。
眾人便想著後麵大概又發生了些令老人受不了的事情。首陽王府人緣好,在場朝臣內眷無不感同身受。紛紛都濕了眼眶。
安少蓮不由挪到潘井年身邊,這才感覺有了一點點安全感。他悔死了,自己真是手背啊!若不是那套水晶頭麵,哪裡會出來這麼多破事。
首陽王哭了一氣慢慢停頓下來。他不怕丟臉,隻怕不能給自己的女兒及外孫女討一個公道。
“老臣當初聽到這裡,也是心有安慰,覺得就算光華公主命運不濟,至少她女兒是遇到了好人。”
首陽王哭過之後,再講話便平靜了很多“得來的消息也的確如此,那周王對小公主寵愛非常。竟如同親生的一般!在她及笄之前,還特意去求了一門好婚事!”
安少蓮身子一抖,不由轉頭望向潘井年。
然而潘井年自己也是下不了台了。隻能硬撐著站在大殿中間,接受著異國,不,是敵國仇恨的眼光。
他悲哀的閉了閉眼,預料了這些眼光一會兒還要更凶惡。
果然。首陽王的語氣又憤怒起來。
“可怎知好景不長,小郡主及笄那日,他那未婚夫竟然手持聖旨去周王府屠戮了全府,並且將周王跟小郡主抓到了大牢。”
他講到這段時,枯瘦的手指不由緊緊捏住了自己的朝服“結果,那些人先是在牢中弄死了周王。然後又對剛剛及笄的小郡主百般淩辱逼供……”
“嗬嗬……”首陽王居然笑起來,然後譏諷的望著潘井年問道“老臣真是百般苦思也想不出個所以然。周王謀逆,刑訊逼供周王就是了。為什麼連一個不可能參與政事的小姑娘也不放過?再者,貴國對小郡主的逼供竟然遠遠重與對周王的逼供。”
首陽王的聲音渾厚而有力,顯然是氣壞了“更奇怪的是,周王府包括周王在內,所有人都是兩日內被秘密殺害。隻有小郡主在被百般淩辱之後還要押到街口處死。處死不算還將屍體給掛到旗杆上吹了三天三夜!”
大殿之上一片恍然,紛紛斥責起新衛的使者來。
張靖嘉聽著這些由他故意透露到周世源手上的消息。心裡像是裂了一個大豁口,血淋淋的往裡麵灌著冰冷的風。
他一直防著周世源,見皇上派他北伐,這才去問李欣要不要將光華公主的消息透露給周世源。畢竟隔了這樣的血海深仇之後,隻要還有點人性,都不會跟新衛勾結。
李欣很痛快的答應了。
那時候,張靖嘉以為她放開了許多。
可是今天才發現他錯的離譜。
李欣臉色平靜,眼中卻積聚著黑色的旋風,神態很不正常。
他十分擔心。
“真是豈有此理!”李涵槿聽完,一拍龍椅大怒道“對付一個小女孩何必用這麼多手段!戴使節,你們新衛的皇帝怎的如此昏庸不堪、泯滅人性!”
他想那女孩子也就十五歲,跟李欣也差不多大,卻承受了那麼多的苦難。他連想都不敢想,倘若他奪位事敗,李欣也落到那般田地了,自己會有多麼心痛!
幸好最後他成功了。李欣再不會有被人淩辱的危險!
戴井年見李涵槿的注意力隻是集中在崔文槿死的如何悲慘上,而不是她死的如何蹊蹺上,心裡大大舒了一口氣。
“那是先皇的旨意……謀逆是重罪,便是在貴國……”
他也不會去辯駁些彆的,隻是做出一股為難的樣子,說半句留半句。這種時候,在人家的地盤上隻能勢弱,任何一句話說錯了都隻會火上澆油的增加他們對自己的仇恨。
新君說的沒錯,在沒有成功之前,一定要審時度勢,便是要忍辱負重,隻要最後目的達成,那也沒什麼做不了的。
他甚至猶豫的想著要不要跪下認錯。
李欣目無表情的聽著首陽王的敘述,放任著腦海裡那些屈辱的片段不斷回放。
此刻聽出潘井年聲音裡的放鬆,不由冷冷一笑,聲音清脆的對李涵槿道“父皇,欣兒覺得新衛的老皇帝不是殘忍,而是提防著咱們天舟!那個小郡主大概是被懷疑成探子了,否則怎麼會死的比她父王還要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