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跨了門檻進到酒樓裡麵了,他才收聲四麵張望起來。
隻見偌大的廳堂裡全是喝酒吃菜的顧客,中央還有彈阮唱曲的姑娘。靠著樓梯的那麵牆前隔了一架鏤空的木廊,裡麵有數十位濃妝豔抹的女子靜靜坐著,不知道是做什麼的。
“哎哎哎,公主殿下,可不可以問問小二,那些女子是乾什麼的?”方城追到李欣身邊,不顧張靖嘉的不悅眼神好奇問道。
李欣隻看了一眼,也沒問小二便直接回他道“那些都是陪酒女。若是客人有需要便可以招他們過去陪酒作樂。”
方城聽了左右一看,果見大廳內有四五桌都坐著這樣的女子。
原本他以為這些人坐在一個桌子上就是一家子呢……
“原來新衛這麼不顧斯文啊……”他喃喃道“直接去青樓不就行了。這大庭廣眾的……”
李欣沒有理會。新衛在朱氏手裡經營了幾十年,又與北麵遊牧民族毗鄰而居,民風比天舟開放的多。這裡的尋常百姓家不拘男女都可以上街閒逛,隻有大戶人家的貴族小姐才會行動受限。
“客官,這邊樓上請。”小二在前麵帶路將人往二樓引,他瞧著這群人的衣著佩飾,便知是個冤大頭。臉上樂的跟開花了似的。
方城越走越後,時不時就要回頭看那些坐在木廊裡的陪酒女。子嵐見了便恥笑他“好歹也是去過襄平的人,你沒見過漂亮的姑娘啊。在人家地盤上,麻煩你彆給咱們公主府丟人行不?”
方城隻是好奇,這些女子妝化的極濃,遠遠望去就像仙女一般好看。但是近了再瞧,隻覺得那些堆砌在臉上的粉簌簌就要掉下來。
他便附和著子嵐的聲音說道“行行行,我隻是好奇這些姑娘到底有多醜才要在臉上堆那麼多粉。”
他的話音剛落,便聽到身後一陣鄙夷的輕笑。
方城回頭,便見另一個小二領著幾個少男少女跟在他們身後也要上樓。見他回頭。裡麵帶頭的一個公子哥用手裡的紙扇指著方城對旁邊人說了些什麼,結果那些人笑的更大聲了。
如果他能聽懂,便知對方說的是“聽見沒。他們說的是天舟話,這群沒見過世麵的南蠻子居然也能進三元樓……瞧最後那個,都看傻眼了。”
方城雖然聽不懂他們說的是什麼,但是看他鄙夷的神情便知道沒什麼好話。於是他皺了皺眉,大聲吼道“笑什麼笑!他娘的一群傻蛋!”
天舟跟新衛用的其實是一種語言。隻是口音不同。但是很奇妙的,罵人的話裡頭十句有八句發音相似,尤其是這種附帶問候彆人家母親的話。
那群少年聽了,也聽懂了。
“你他媽的居然敢罵爺?”執扇少年眼睛都瞪圓了,大喝一聲就要衝上來打架“你個南蠻子!狗雜種!有本事你再罵一句?!”
領他們的小二便不住勸著、攔著。
方城隻能聽懂一句半句,卻知道自己的母親也被人問候了。
不顧擋在他麵前的小二的阻攔。借助自己站在樓梯上的高勢,長劍抽鞘後眼睛眨也不眨就朝那男子指著自己的手甩了過去。
“啊……”隻聽一聲慘叫,那男子的手臂便被方城的長劍給洞穿了。
鮮血噗呲一下甩在木廊上。將裡麵端坐著的陪酒女嚇得失聲尖叫,不一會兒就暈過去幾個。
大堂裡麵的客人一哄而散,掌櫃的連忙跑出來,十幾個彪形大漢更是在第一時間就趕到了現場,將這群人團團圍了起來。
這樣大的酒樓。沒有人震懾,若是天天碰到方城這種砸場子的。他們就不要活了。
“這位客官……消消氣消消氣……”掌櫃的上來賠禮。
但是方城聽不懂。
另一方的人卻齊齊變了臉色。其中一個頗為年幼的少女丟下那個受傷的少年,徑直走到掌櫃的身邊,抬手就扇了彎腰低頭的掌櫃兩個響亮的耳光“你沒眼力勁嗎?居然跟這群南蠻子道歉,你可知道我是誰?你又知不知道他行刺的是什麼人?!”
哎呦媽呀,都用上行刺二字了,自然就是達官貴人了!
掌櫃的心裡一陣鬱悶,他其實是認識這群人的。腰彎的更低,他道“劉小姐請息怒。小的隻是個做生意的,就講究個和氣生財。您們幾位口角生隙要動手小的管不了,但是還請小姐看在都是同鄉的份上給小店留點體麵,不要打砸了我們三元樓的招牌……話說我們東家,可是京裡的梁家老爺……”
能開出這麼大的酒樓,身後沒個勢力如何能開的長久。小女孩年輕不知道,地上躺著的那個卻曉得“妹妹……不要怪罪掌櫃,快些去找姑父……讓他……派人來將這群狗雜種抓起來。”
他疼的汗都出來了,看向方城的眼神卻依舊凶狠“南蠻子……你……有種彆跑……”
在樓梯上看了全程的李欣這時才清了清嗓子說道“掌櫃的,你是要留在這裡繼續看呢,還是帶著你的人出去溜達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