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她隻是個丫鬟!
那丫鬟話音剛落,便又見裡麵由丫鬟小心扶著走出一個尚未及笄的妙齡少女。在那丫鬟的攙扶下,她低了頭一步步踏著小廝早已擺好的木凳走下馬車。
然後立在師府的大門前,定定等著師家兩個主人的拜見。
眾人睜大了眼睛看著這個少女,都覺得剛才那個美豔的丫鬟都被她襯的寡淡了。
她就是天舟的公主吧!
隻見這公主頭上隻簪了兩根翠羽,翎毛上鮮豔的花紋像一隻隻細長的眼睛流波搖曳。她五官精致,膚色靈透,穿了一件繡著金鳳的錦衣長裙,罩了件泛著淡淡彩光的薄衫,上麵的佛家卍字紋隨著她的動作隱隱轉動起來。
這才是貴族,這才是公主。
“小臣參見公主殿下。”師景帶著師文禮走到李欣身邊躬身拜道“殿下金安!”
他們不是天舟人,無需跪拜。
李欣卻久久不說話。就這麼讓兩人弓著身子低著頭站在她麵前。
師景有些奇怪,師文禮卻有些憤怒,暗想這公主是在給他們下馬威呢。
他們哪裡知道李欣心裡的感覺。這兩個一個是她前世的父親,一個是她前世的堂哥。上輩子她何曾得到過這兩人的尊重?沒有,哪怕是現在這般裝裝樣子他們都不屑去做。
他們一個喜歡叫她孽障,另一個喜歡叫她野種。總之無論哪種稱呼,都是毫不在乎的將她排除在了師家的血統之外。
“免禮。”她終於平定了心裡的躁動,聲音平平的寒暄道“本宮是不是來早了?怎麼客人這麼少?”
真沒想到,自己有一天會跟這兩人站在師家的門庭外麵,平靜而“和睦”的聊著天。
她見到師景抬了頭。臉還是那張臉,但似乎又蒼老了許多他原先的幽暗雙目此刻是那麼的渾濁淺淡,灰色的陰影打在眼簾下方微微浮腫的皮膚上。雙鬢也有了些霜白,與依舊蒼白無神的麵孔“相映成趣”,叫李欣看出他這兩年過得並不如意,心中大為高興。
“沒有沒有。”師景許久不曾笑過了,今日連連要扯動麵皮。竟發現自己都不會做這個表情了。
“客人有遠有近,還有些人正在路上呢。”師文禮也解釋道“殿下先跟著在下進來吧。”
李欣對師景的精神狀態十分滿意,這又將目光放在了師文禮身上,見對方還一如兩年前那般令人討厭的年輕有為,不由皺了皺眉說道“本宮不喜你這般聒噪的人帶路,換個人吧。”
她的嫌棄如此直白。叫師文禮一陣尷尬,憤怒的站到一邊不再說話。
“那便請殿下跟著在下進來吧。”師景見了打岔說道“這位是?”
他指的是跟在李欣身邊的張靖嘉。
“這是家師,還望貴府好生招待他。”李欣介紹著張靖嘉。目光在在場所有人身上掃了一圈“若是有人不長眼敢衝撞他,那就彆怪本宮不講情麵。”
她聲音平平淡淡的沒什麼力量,但是裡麵的威脅和警告卻實實在在敲在了每個人心上。
原本還看著熱鬨的客人不由低了頭,心裡便將張靖嘉的樣子記了個清楚,想著一會兒千萬不能跟對方坐在一起。
“這是自然。”師景忙點頭應道“這位先生若有什麼需要。直接找下人們吩咐就是。”
張靖嘉臉上沒什麼笑容,隻是淡淡點了點頭“那便謝過二爺招待了……”
李欣下車後。後麵長長的車隊上帶過來的隨行人員也紛紛下了車。此刻浩浩蕩蕩集中站在李欣身後,實在很是壯觀。
“這些是本宮的畫師。”她指著身後的兩撥人道“男畫師跟著張先生去前院飲宴,女畫師跟著本宮去後院觀景。一會兒還要勞煩您幫著照應下。”
其實這些都是遠洋隊的人。今日這聚會,怕是會有不少熟人會認出他們來。
但是她打的就是讓他們正大光明出現在新衛人麵前的主意“本宮可是極少有機會來新衛遊玩。這些畫師跟了一路,為的就是將貴國的風土人情記錄下來,將來回了天舟,也好跟天舟的百姓好好宣揚一番。”
果然,退到一邊的師文禮盯著領頭的周伯顏,麵上神色青白交加,終於忍不住上前問道“這位畫師……可是姓周?”
周伯顏以前在薑桐可不是什麼普通人物。周家人會拿筷子起就跟著祖輩坐堂看病,薑桐的人可以不認識皇上,但是要說起周家人,十個有八個都是熟悉非常。
“正是。”周伯顏看向師文禮的麵色平淡如水,他淺淺朝著對方點了點頭“在下周伯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