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大格格未曾婚配,不方便出門交際,怕是她也不會被放出來。
“給四嬸母、五嬸母請安。”
“茉雅琦快起來吧,自己一個人來的?”帝國從來沒有的黃昏
笑怡此話一出,張佳氏的氣息變了些。大格格卻仿佛絲毫未聞,“是的,妹妹們留都在府裡上課。瑪姆說過,功課不能落下。”
“真是個好孩子,有什麼事就來找我們。”
誰是真心,誰是假意,茉雅琦還能感覺出來。所以此刻,她完全沒有推拒。
“多謝四嬸母。”
“看你們叔侄幾個客氣的,茉雅琦規矩就是好。”
景惠有些誇張的打趣,除去沉默的張佳氏,亭中氣氛很好。
鈕鈷祿·金珠一直跟在額娘身後,這幾個月她經常夢到一些奇怪的事。夢中她還在這個大清,隻是人要老態許多。不過那有什麼關係,她是長壽且受人尊敬的聖母皇太後。
偶爾她覺得自己瘋了,可夢中的一切都是如此的真實,由不得她不信。所以她越發看不上阿瑪額娘和弟弟,不過是一堆仰仗她鼻息過活的人罷了。
可每次回到現實中,看著自家家徒四壁,甚至連一件像樣的衣服都拿不出來,她就會陷入深深的痛苦中。為什麼會這樣,讓她留在夢中該有多好。
她受不了粗糙的布衣,咽不下劣質的飯食。額娘不理解她,弟弟胳膊肘朝外拐,竟向著那與她不對付的庶妹。她覺得在這樣下去,自己就要瘋了。她一定要成為夢中的人上之人,後年就要選秀,那就是她的機會。
在這之前,她要多接觸貴人。所以幾經輾轉,她求著額娘在舅母手上,討到了簡親王府賞花宴的請柬。
她盯著場內的每一個人,發現竟然幾乎沒有認識的。這倒沒讓她驚訝,按照夢中她的年紀,這幫人早就該死了。
唯一有印象的,就是廳內那位沉默的素衣貴婦。方才聽人通傳,似乎她就是大福晉。
記得夢中,她掌管著直親王府的一切,但與兒子關係不太和睦。這幾個月她也打聽過,大阿哥與太子水火不容,且太子妃沒有嫡子。雖然不知道她是怎麼做上太後的,但嫁給太子應該沒差。
有著夢中的經驗,她要早作準備。如今這般,正好給太子留下個好印象。雖然太子有可能不知道,但日後說起來,也是件好事。
剛走神,就見額娘在叫她。而站在左手邊的庶妹,更是幸災樂禍的看著她。
“福晉,奴婢目不識丁,金珠這孩子也沒念過書,還請福晉恕罪。”
額娘的話戳中了她的肺管子,夢中的太後也隻是認識字,不是太會寫。不過那時,自有精通書法的女官為她代筆。新世界1620
但她始終認為這是一件恥辱的事,都是額娘,包衣家的女子都能識文斷字。如果不是她把錢全給了弟弟,怎麼會買不起文房四寶,請不起夫子教習。
緊接著銀珠也跟著走了出去,“還請福晉恕罪,奴婢和奴婢姐姐不曾見過如此名貴的牡丹。”
而額娘,則是感激的抓著銀珠的手。又是這樣,明明她才是額娘的親生女兒,但額娘和弟弟隻喜歡銀珠。就是這樣,她才要多為自己打算。最起碼現在,這種場合她不能丟人。
夢中她作為太後,便是西域進貢的薰衣草都見過,更彆提這牡丹了。
“回福晉的話,奴婢認識這牡丹之王的姚黃。”
見院中眾人表情驚愕,她多少有些得意。貴人又如何,百年前大家還不都一樣,在白山黑水之間茹毛飲血。
跪在地上,她斂去了眼中的得意。仿照夢中哄她高興地貴婦做派,“奴婢出身粗鄙,本不懂這些。可年初三跟額娘拜訪舅舅家時,曾見到過這樣一本圖冊。是以額娘不知,今日能猜到,不過僥幸罷了。”
打眼一掃周圍微露善意的福晉們,她知道自己這一步走對了。
更為謙卑的跪下,她默默合計著。雖然如今她地位低,可一步步來,總有一天這些人都得匍匐在她腳下。今日這一跪,她鈕鈷祿·金珠記住了。
彆人看不出來,可笑怡的身體經過仙丹改造,對人的情緒比較敏感。
她所在的位置視野開闊,良好的目力可以清晰地看到金珠的麵容。當下她就心裡有數,她心裡肯定是記恨了。
“額娘,鈕鈷祿格格好厲害。”
笑怡抬頭,見瑤兒目光中有讚同。而一旁的茉雅琦,更是連連點頭,似乎十分欣賞鈕鈷祿氏。
心裡一咯噔,她終於察覺出了不對勁。前世的鈕鈷祿氏目不識丁,即便知道四爺喜歡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的才女,她日日在書房中苦練,也因天資所限收效甚微。
如今她怎麼會知道這麼多?
趙嬤嬤傳信中,金珠的種種反常再次浮現在她腦海。再看她頭頂上那幾支大金釵,竟然是按三十年後最流行的樣式打扮的。
一個大膽的猜測湧上心頭莫非,她記起了前世的事情?
越想越覺得有可能,她攥緊茶杯。如果這樣的話,還真是有些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