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裡麵的寒光冷冽,簡直讓早就對各色寶物都司空見慣的青陽族人,也歎為觀止!
這可是傳說中的斬風刀啊!削鐵如泥、吹毛立斷,凡是習武之人,無不想要得到的寶刀!
“這就權當大長老引我重回青陽之禮,而三長老——”陳默的目光冰冷地看向三長老“挑撥鬨事,栽贓陷害族長,妄圖動搖人心,其罪難誅!將他給我帶下去,斷杖一百,以儆效尤!”
嘶——斷杖一百!
這是要生生地打死三長老啊!
雖然三長老武功不俗,可是所謂的斷杖一百,不是簡簡單單打一百棍,而是碗口粗的木杖,打斷一百根!
這種刑罰是青陽上古刑罰的一種,已經不用許多年了,如今陳默再次啟用,讓所有人都心中微微膽寒!
這一捧一殺,用的精妙,又顯示出了她卻為青陽先祖選中之人,頓時,所有人都靜默地看了三長老一眼,然後就有大長老的人將三長老拖了下去。
三長老的淒厲哭嚎就在耳邊,漸漸地止住了聲音,到最後的寂寥無聲,清風拂過,天高雲淡,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將玉飾取下,所有的一切都回複成了原樣,陳默帶著夏侯玨等人翩然離去,青陽一族的人卻仍立在風中,不敢動彈。
這樣的氣勢,這樣的手段,讓所有青陽的族人都不得不相信,此人是先祖的化身,他們必定要匍匐於她的腳下!
從此之後,陳默在青陽族人的心目中,聲望勝過任何一人族長,徹底收服青陽一族。
因為陳默,就是他們的信仰!
而關於夏侯玨等人究竟如何上山的事,又有誰敢置喙陳默?
陳默的手段雷厲風行,她似乎能摸清楚青陽內部的一切,拔除了許多三長老的殘餘勢力,選拔了一批後起之秀安插在各個重要的職位上,將青陽的勢力重新洗牌。
就連明長老都詫異於陳默的手段,沒一個舉措都恰到好處,既不會引起反彈,又能收服人心,如此心計,讓他疑惑——難道真的是先祖附身不曾?
因為在線報中,陳默雖然是個極端聰穎之人,也頗有謀略,但是卻心思不會放在計謀之上,更熱衷於醫學之事,如今陳默的一舉一動,卻都令明長老驚歎不已!
不僅明長老感歎,就連夏侯玨也有些開始看不懂陳默了。
然而,當從陳默的隨從口中聽到那個消息時,夏侯玨徹底坐不住了,就算他一向冷酷鎮定,可是這次陳默的舉動,完全可以說是令他瞠目結舌。
“陳默,這是你下的命令?”夏侯玨狹長的冷眸中隱隱帶著寒意,修長的身軀中肌肉緊繃,低沉的聲音中帶著一絲不可思議。
陳默從青葉呈給她的線報中抬起頭來,絕美的小臉上露出一絲淺淡的笑意,隻是那絲笑意怎麼看都有一種違和感“是啊,你不是心悅於我嗎?”
夏侯玨的呼吸明顯沉重了兩下,並沒有絲毫感情被心悅的女子知道的喜悅,反而心中的擔憂更甚,更因為陳默雲淡風輕的話語,感覺到了極大的憤怒和被羞辱之感!
“是!我是心悅於你!可是這就是你回複我的方式?!納我為侍夫?”
夏侯玨的聲音不高,可是那其中壓抑著的磅礴怒氣和冷酷氣場,都讓人不寒而栗。
陳默的眉頭微蹙,因為夏侯玨的承認,心不知道為何一跳。
剛剛自己在想什麼?對了,娶了沈南之可以為她所用,連帶著藥王穀的勢力,夏侯玨本事也是不俗,也可以收為己用。
是的,現在應該做的是安撫這個人,隻是陳默臉上的清淺的笑容還沒漾開,夏侯玨手上的繡春刀已經快如閃電般地擱在了陳默的雪白的脖頸間“你究竟是誰?陳默被你弄哪裡去了?!”
說這句話的時候,夏侯玨已經將修長的手指撫上了陳默的小臉,想要在上麵找出易容的跡象。
夏侯玨的一聲冷喝,將陳默剛剛所有的心思都打斷,腦子裡隻剩下了一句話——你是誰?陳默在哪兒?!
對呀,她是誰?她是陳默,她不是青陽!
陳默的腦袋越來越疼,其實她自己身上發生的變化,又怎麼會感覺不到?隻是她吞噬了青陽的靈魂和記憶,又沒有好好休息,就投了和三長老等人的戰鬥中,而此間青陽的記憶又帶給了她極大的幫助,不由得,她整個人就沉浸在了這種掌握全局的成功之中,漸漸地幾乎要將原來的自己忘記!
陳默之前一門心思想著如何收複青陽眾人,努力汲取青陽的思想,可是卻不知道,青陽的記憶慢慢地侵蝕著她,想要反客為主,再度占領陳默的靈魂!
若沒有夏侯玨的怒喝,可能陳默還會不斷地沉浸下去,不可自拔!
陳默死死抱住自己腦袋的樣子,嚇住了夏侯玨,他突然意識到陳默並非被人替換,而是真的性情突然發生了大變!
這一瞬間,夏侯玨頓時也顯得手足無措,繡春刀“哐當”一聲掉到了地上,緊緊地抱住陳默,嗓音中帶著無比的焦急“陳默,你到底怎麼了?”
“啊——”陳默從夏侯玨的懷中滑落,不斷地用手捶打自己的腦袋,隻感覺頭疼欲裂,兩種思想、兩種記憶不斷地在她腦海中穿梭、碰撞,簡直就要在她的腦海中爆炸開來!
夏侯玨被陳默這幅快要瘋狂的樣子驚呆了,蹲下身去就要將陳默撈起,陳默的表情猙獰,牙齒不斷地在打顫,臉色突然變得慘白。
各種各樣的表情在陳默的臉上不斷地幻化過,一會兒是麵無表情,一會兒是霸道地冷笑,一會兒是柔媚冷清,一會兒又隻變成單純地痛苦之色!
夏侯玨的心好像同樣被陳默的痛苦所擾一般,簡直有些喘不過氣來,顫顫巍巍地抬起手,就想砍暈陳默,讓她從這種痛苦中解脫。
就在這時,陳默突然睜開了緊閉的眼,神色清明地對著夏侯玨搖了搖頭,然後又陷入了下一波的疼痛中。
夏侯玨不知道為何陳默要如此忍受,隻能放下手,將陳默緊緊地抱在自己的懷裡,謹防她做出傷害自己的事情。
大概過了一個時辰,就連夏侯玨都感覺到有些手酸脫力的時候,陳默突然平靜了下來,怔怔地看著空中的某一處,杏眼中突然有了一絲濕潤。
夏侯玨疑惑地朝陳默望的方向看去,卻什麼都沒有看到。
陳默不知道為何,她此刻雖然也看不到青陽,可是她能感覺到青陽已經徹徹底底地從自己的身體裡離去,往那個方向飄散而去。
布置了三百年,算計了上千年,紛紛擾擾的恩怨情仇、執念紅塵,最終隻化成了陳默耳邊的一聲歎息,慢慢地消失在天地之間。
或許,這個世上除了陳默,誰都不知道她此刻的離去,明明她是想要害她的人,想要剝奪她靈魂的人,可是陳默可以感覺到她現在深深的無奈和寥落。
天地之間,她將魂飛魄散,再也不會回來了。
陳默知道,青陽是個很厲害的人,是和她不屬於一個世界的人,她不得不承認,她的霸氣,她的謀略,她的才能,她的偏執,她的睥睨天下凡塵,一一在陳默腦海閃現過,又很快地被陳默收攏於記憶的一角,最終隻剩下冰冷的記憶,再也沒有自己的靈魂。
陳默收回自己的目光,發現自己正被夏侯玨緊緊地摟在懷中,他的堅硬緊貼著她的柔軟,讓陳默頓時覺得有些尷尬。
表情微微有些僵硬地退出夏侯玨的懷抱,臉上已經恢複了陳默一貫的麵無表情,仰起頭看著夏侯玨緊縮的劍眉,陳默不知為何,腦海中想起了剛剛夏侯玨的那句“我是心悅於你!”。
花瓣似的嘴唇張合了半晌,才吐露出一句“夏侯玨,剛剛多謝你了。”
剛剛確實多虧了夏侯玨,如果不是他提醒了她,嗬斥醒了她,可能她就這樣永遠失去本心了。
夏侯玨隻感覺全身都放鬆了下來,深深地吐出了一口氣,看著明顯已經恢複正常的陳默,忍不住再次將陳默深深地擁進了自己懷中,將頭深深地埋在陳默如瀑布般的秀發中,深吸著其中淡淡的清香,隻感覺到自己的心也平靜了下來“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說的如此如釋重負,諒誰也想不到,最是凶狠霸道的指揮使大人,也會有這樣柔情滿滿的一麵。
陳默下意識地就覺得這樣不對勁,剛想推開夏侯玨,就聽到門外傳來“哐當”一聲,瓷器碎裂的聲音。
相擁的兩人朝門外看去,隻見沈南之的腳邊碎了一地的瓷片,裡麵的湯藥流的到處都是,瀲灩的桃花眼中閃過一絲濃濃的傷心,轉過身就想離開。
先是謝昭,再是柳乘風,現在居然還有個夏侯玨!
這個陳默,居然比他還會招蜂引蝶!枉他還為了她換了一身衣服。
沈南之越想越氣,心中的怒火不斷地在往上冒,可是走出去才三步,沈南之突然又折身回來,硬是走到陳默和夏侯玨的中間,將夏侯玨擠了出去,一把將陳默摟緊懷裡,哀怨道“小美人,你可不能有了新歡就忘了舊愛啊!今天我可為了幫你熬補血的藥,費了半天的功夫,現在全都打翻了,你可一定要和我一起吃午飯,來補償我!”
他太傻了,要是走了豈不是把好好的機會讓給了夏侯玨?他可不乾這種蠢事!
陳默被沈南之摟在懷中,整個人僵硬成了一塊木頭,這幾天雖然受了青陽的影響,可她還是下意識地處處避著沈南之,實在是那天晚上的事情,還真是她有錯在先。
後來懲罰了給她下藥的人,同時在昏迷的時候也聽到了沈南之的解釋,可是沈南之絕對不是她心中伴侶的形象啊!
矮身一鑽,退後了一步,成功地離開了朝她“虎視眈眈”的兩個同樣俊美卻是不同風格的男子,想了半天,最後慢悠悠地來了一句“沈南之,你衣服的下擺臟了。”
剛剛的藥湯濺到了他長袍的下擺,隻是剛剛他心中憤怒,沒有注意到罷了。
沈南之低頭一看,果然如此!
瞬間臉色就變得不好看起來,狠狠地瞪了夏侯玨一眼,轉身而去!
趕緊換一件衣服,他是一定要將那個冰塊男死死的比下去的!哼!
陳默立即感覺到送了一口氣,定定的看了一眼夏侯玨,突然非常鄭重地說道“我已經找到了重生草,明天我們就下山回千葉都。”
夏侯玨立即眉心一跳,自然明白陳默話中的意思,也知道她之前為柳乘風的病做的準備。
當時陳默對夏侯玨說過,重生草對柳乘風的病,至關重要!
“我這就去收拾行裝。”夏侯玨剛剛臉上的柔情滿滿消退,隻剩下冷冽和認真——此時當務之急,就是治好柳乘風的病!
第二日一早,陳默就帶著夏侯玨、沈南之以及從青陽選出的幾個醫術出類拔萃的年輕人,一起朝著千葉都進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