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做的位置已經被清理乾淨，一杯滿滿的咖啡出現在剛才打翻咖啡杯的位置上，剛才的淩亂仿佛是一種幻覺。
兩個人隻是坐在那裡喝著咖啡，沒有人說話，隻能聽到偶爾勺子碰到杯子的聲音。
不知這樣過了多久，意楓終於打破了沉默“我就想直白地問你一個問題，你能誠實地回答我嗎？”
安然沉默了一會兒卻還是點了點頭。
“你現在心裡還有我嗎？如果你和淩風在一起真的很幸福那我一定會作為一個朋友祝福你的。”
“我心裡還有你，但是我還是希望你能作為一個朋友祝我幸福。”安然的回答脫口而出。
緊接著又是死一樣的沉默，意楓想問些什麼但不知該如何組織自己的語言。
“其實你一直欠我一個解釋不是嗎？”安然抬起頭看向意楓的眼睛。
“我和妙翬的事情馬上就可以處理完，我到時候一定給你一個解釋。”話卻被安然截住“你沒必要和我裝傻，其實你當時什麼都沒有解釋就和我分手，我便預感到或許永遠我都不會知道原因。”
端起杯子卻又放回桌上“你剛才是不是想問為什麼我心裡有你而你也還喜歡我，我們為什麼不能在一起？”
意楓點了點頭。
“我如果說因為我有男朋友或是你有女朋友這種理由任誰都不會相信。”
“曾經，我一直覺得我喜歡你，和你在一起就足夠幸福，什麼其它的事情都不用考慮。我們可以一起上自習，一起參加比賽，就算很久不見你也隻會有想念不會有擔心。
以前每次看到人人或是微博上的文章，也會很傻地想著或許我能和其他人不一樣，或許我的初戀可以走到最後。
大家都覺得你很牛，學術很厲害，實習很多，而且外表很出眾。我一直怕自己會配不上你，努力地做好自己能做的一切。你周圍總是有各種各樣的女生，去參加一場比賽回來就會有人四處打聽你的手機號。
我曾經很有信心地覺得，既然你從那麼多人裡選擇了我，我就要相信我們之間的感情經得起任何的考驗。但是那次你的不辭而彆讓我再也沒有勇氣繼續這段感情了。”安然想起了曾經太多的事情，眼中已浮起了水霧。
意楓看到安然那麼難受有些不知所措。“其實和你在一起是我大學做得最正確的決定。你讓我知道一個已經如此優秀的女生還可以那麼努力那麼堅強。但有時候你的優秀讓我覺得我沒有存在的意義。你一個人也可以過得很好。我能做的就隻有讓自己更強大。
如果我說我和你分手是因為我覺得你這麼優秀的人和我在一起太委屈你了。我的利用價值沒有了你便會和我分手。我不想麵對你要離開我的事實所以開始逃避你會相信嗎？我當時也隻是太失望了，才做出了讓自己後悔了這麼多年的事情。”
意楓臉上的痛苦不像裝出來的，但安然隻是笑笑。
“我相信你，你曾經說過你不會騙我的。我也相信你不想提起當時的原因。所以我不問你關於你所謂的利用或是失望到底是什麼意思。”
意楓感激地一笑，在他看來，安然總是那麼體貼，從不問他不想回答的問題。“其實，你還沒有告訴我，為什麼我們不能在一起。我真的希望你能給我一個機會補償我曾經的選擇給你帶來的傷害。”
意楓的手機響了，安然示意他先接電話，自己看向了窗外。紐約的二月天氣冷得讓人有些難受，天空又飄起了小雪花。玻璃窗外，一個男生給女生認真地係好圍巾，摟著她向前走去。直到他們的背影消失在視線的儘頭，安然還在呆呆地盯著那個方向，不知在想些什麼。
意楓輕輕地咳嗽了一聲喚回了安然的思緒，“你還是喜歡發呆，看了這一年多你並沒有改變太多。還好我沒有在你的生活中消失太久。”寵溺的眼神似要把安然融化。
“好，我告訴你我為什麼不能和你在一起。很簡單，就是因為我現在還喜歡你。”安然好不隱瞞自己的心意，隻是她這有些矛盾的話語讓意楓更加困惑。
“我已經沒有辦法像以前那樣傻傻地喜歡你。我會考慮更多，考慮更多更現實的情況。分手後我才發現我對你的了解太少，我甚至不知道你家在哪裡，你的父母在做什麼，我隻是到我喜歡你。
你的不辭而彆讓我對自己，也對感情更沒有信心。我隻能讓自己拚命地做到更好。如果現在我和你在一起，我沒法再像曾經那樣忙目的相信愛情這樣一個或許不存在的東西。我不知道什麼能支持著我走下去。
我不想讓自己成為自己討厭的那種人。我不想讓自己因為你和其他女生在一起就會嫉妒得發狂，因為你不給我打電話便胡亂猜想你是不是不再喜歡我了。我一直都不喜歡這樣的女生，她們太沒有自我。
一年多之前，我能每天開心地和你在一起，從不在意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是因為我相信你喜歡我，我也相信愛情。但是，有些信仰一旦崩塌就再也無法回複，我從那個時候起便不再相信愛情。沒有愛情的關係該怎麼維係我不清楚，我隻知道我不能付出感情，否則便會遍體鱗傷。”
“安然，你可以不相信愛情，但是你相信我好嗎？我喜歡你，我寧可這次換我受傷。也不願我們再也沒有交集。”
安然把頭發彆在耳後，目光投向窗外越寫越大的雪“這是你第一次和我說你喜歡我，但我從來都沒有像今天這樣不確定你的感情。放手吧，我們還能當朋友。雪下大了，一會兒就不方便開車了，先走了。”安然說完便拿起包走出了咖啡廳。
沒有回頭，也沒有說一聲再見，安然就這樣離開了。
但意楓知道安然哭了，他熟悉她的每一個語調，她知道安然在說最後三個字時微微上揚的語調隻是為了掩蓋語氣中的難過。他也知道安然的匆匆離去隻是不願讓他看到她臉上的淚痕。
看向她離去的方向，安然的車已慢慢地啟動，加速，最後消失。
“在和你在一起之後，其它的女生都再也沒法進入我的視線。你怎麼能這麼狠心地在占滿我的心之後就這樣離去？”意楓心裡默默地想著。
隨即又自嘲地笑了，誰能比當時的自己狠心呢？沒有一句解釋便結束了一年的戀情，沒有一點預兆就說出了那麼多無可挽回的話語，現在的一切隻當是對自己當年過錯的懲罰吧。
安然胡亂開著車，大概走了一個街區便停在了路邊。趴在方向盤上哭了出來。控製太久的情緒終於爆發。
她不敢再去賭意楓的真心，一年前的場景就仿佛發生在一天前，現在想起來還是刻骨銘心的痛。她沒有逼意楓給她一個解釋不代表她真的不想知道一個原因，一個說服自己再一次接受他的原因。
剛分手的那段時間，她曾不知道多少次安慰自己，意楓和她分手隻是有他的苦衷，不久後的一天他便會告訴自己所有的事情，然後兩個人便能繼續在一起。
而今天，當她看到提及當年事情依舊閃爍其詞的意楓，突然不再抱有那種幻想，自我安慰的話自己聽聽就好，還是不要當真了。
哭累了，安然擦掉眼淚，借著後視鏡在臉上打了點粉底不讓紅紅的眼圈明顯地暴露，便開車回家。
回到家發現其餘兩個人都不在，默默地鬆了一口氣。洗了個澡便回到屋子裡倒在床上。馨若回來時隻看到安然躺在床上已經睡著了，雖然開著空調但屋裡也沒有很暖和。輕輕幫她蓋上被子卻不小心驚醒了安然。
“今天出去玩都不等我回來一起，真是不夠意思。”安然半開著玩笑說著。
“情人節哎，把你劫走某人得把我殺了，好好休息吧，看你這麼困再睡會兒？”
“不了，晚上有什麼活動，一起去吧。”安然從床上飛快地爬起來。
“一起逛街吧？若雪今天下午沒逛爽就被我抓回來了。情人節晚上應該會有夜市吧，去走走？”
“雙手點讚，那咱們晚上就在外麵吃吧，我聖誕季得了好多獎金，今天我請客。”安然邊換著衣服邊說道。
不多時三個人就已經在曼哈頓這座不夜城裡，沿著第五大道一家店一家店地逛著。
“呦，安然？你也來這裡逛街啊？怎麼淩風沒陪著你啊？”背後突然傳來熟悉的聲音，回頭便看到妙翬挽著意楓站在不遠處。
馨若擔心地看向安然卻發現她的臉上突然浮現了笑容。笑得那麼燦爛卻又讓人看不透。她意料之外的反應讓妙翬有些不知所措。
“我男朋友有點事，開會去了。其實每天都可以是情人節的，何必在這一天刻意去做些什麼呢？”
“這麼多人這麼熱鬨怎麼都不叫我呢？”茜茜突然的出現打破了有些緊張的氣氛，“看來都是熟人啊，請問你是？”因為安然住院時都見過幾次，她隻是不認識人群中的妙翬。
“我是意楓女朋友，你是？”妙翬又看到一個漂亮的女生不自覺地有一種戒備感。
“叫我茜茜吧，我對你男朋友沒興趣的。第一次見自我介紹隻說身份不說姓名的。既然你不說，那我也沒興趣知道了。你們逛著，還有，情人節可是瓦倫丁受難日，要記住這個節日告訴我們的就是秀恩愛死得快。”
若雪聽完這段話笑出聲來，而看到妙翬發白的臉馨若也有一種心情大好的感覺。安然不明白為什麼茜茜會說出這麼不客氣的話，她從不是這樣的人，難道她和妙翬之間有什麼糾葛？
意楓還是一副所有事情都和自無關的表情，隻是靜靜地看著安然。妙翬收到了莫名其妙的攻擊後用眼神向意楓求助，卻看到他那麼深情的眼神，憤憤地拉著意楓離開了。
安然始終沒有看向意楓，也沒有感受到那含情脈脈的表情。幾個小時前還在說著心裡隻有自己，而現在就可以和其它女生一起過情人節。嗬嗬，果然相信愛情傷害的隻有自己吧。
有些慶幸下午沒有因為一時的感動而再一次讓自己陷入感情的深淵。
“喏，某人讓我給你的，本來想明天上班再給你，沒想到今天遇到了。”從包裡拿出一個精致的盒子，還有一個信封。
沒想到淩風還給自己準備了禮物，道了謝便裝進包裡。而茜茜也道彆自己去逛街了。
遇到了剛才的一幕，若雪猜想安然已沒有心思繼續逛街，剛想問她要不要回家，就發現安然興衝衝地走進一家又一家商店。
滿臉疑惑地看著馨若，卻聽到安然喚她們去前麵那家商店。馨若無奈地看著安然的背影，輕聲說道“她這次是真的又被傷到了，真不知道意楓怎麼想的，中午剛表白晚上就又在安然麵前秀恩愛。以後再幫他追安然我就是腦殘。”
快步跟上安然，就發現她已經大包小包買了好多，“一會兒我請客，想好去哪裡吃了嗎？還是先把衣服放在車裡？我剛才幫你們買了幾套衣服當做新年禮物了，你們倆這麼瘦我買了比我小一號應該能穿。”
安然依舊和往常一樣，把什麼都做得格外周到，語氣還是如常地平靜。而就是因為太過正常，才讓若雪和馨若覺得有些詭異。
她們不相信安然對意楓沒有感情，所以現在她隻是在壓製自己的情緒。她們寧可看到安然發脾氣也不想看著她自己默默忍受的樣子。
吃完飯大家也都有些累了，安然想開車，馨若隻道她應該好好休息便讓她坐在了後排。一路上安然隻是看著窗外，曼哈頓是一座不夜城，燈火輝煌每一盞燈卻都又有些寂寞。
路上少有行人，一輛輛高級的跑車也都是飛馳而過。沒有人有時間為誰停下腳步，因為這裡是紐約。
回到家大家都覺得有些困，安然也回到了自己的臥室，習慣性地走到陽台上，雪依舊沒有變小的趨勢，對麵的燈突然亮了起來，柔和的光線也讓安然的心慢慢地放鬆下來。
對麵的人影總讓她有一種熟悉的感覺，雖然總是看不清晰。或許有機會可以認識一下這個素未謀麵的鄰居。
馨若敲了敲門進屋，看到安然正在陽台上發呆，拿了件衣服給走過去給她披上，兩個人便並肩站在那裡看雪景。
“你說，愛情真的存在嗎？”安然站累了，靠在馨若的肩膀上。
“我不知道，曾經我覺得你和意楓那樣就算愛情，但現在我也不確定了。我本以為今天你們兩個一起出去或許可以和好，但沒想到晚上就成了這個樣子。你們真的不可能了嗎？”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一直都喜歡他你也是知道的。但是，我實在沒有勇氣繼續這段沒有結果的感情了。”
“有時候，你想得太多了。喜歡就在一起，這樣才對得起你的心。其實我本來不想再勸你，我覺得他這樣一次次傷害你我都看不下去了，但他看你的眼神讓我覺得他不是在騙你。我覺得他一直都愛著你。”馨若輕輕地拍著安然的肩膀。
“我不知道該怎麼辦，心裡特彆亂。看到他和其他女生在一起我會發瘋一樣地嫉妒。但是我每次想到他的離開就不敢再去接受他。而且他和妙翬，我和淩風，也不是說斷就能斷的。或許，我和淩風這樣一直走下去也好。直接回歸到親人那樣的平靜，就不會受傷了。”
安然抬起頭看天上的雪花緩緩飄落，但馨若知道她隻是不想讓自己的眼淚落下。摟住安然，讓她的頭靠在自己肩膀上，就聽到了安然啜泣的聲音。
不久，安然擦了擦眼淚，站直身子，恢複了她一貫淡然的微笑。“親愛的，我真不知道沒有你該怎麼辦了，我覺得現在也隻有你能完全地相信了。”
“被嫌棄了，好難過呀，剛想你沒吃好飯給你拿點吃的，你可是傷了人家的心呢。”拿著一碗麵條的若雪進門就聽到了那句話，立即裝出來一副可憐的樣子。
“哎呦，人家也相信你的啦”安然學著若雪的語調說著。
三個女生在陽台上聊了一會兒發覺有些冷，回到了安然的臥室。安然張羅著要給她們兩個介紹男朋友，說著就要幫她們約男生出來。
剛翻開電話簿手機就響了，是淩風的電話。
馨若和若雪一臉曖昧地笑容離開了臥室，揮了揮手幫她關好了門。
“情人節快樂，和你一起過的第一個節就沒趕上真是不好意思”淩風的聲音暖暖地從電話的另一端傳來，安然鼻子突然有些酸。
“謝謝你一直對我這麼好，情人節快樂。”
“傻丫頭，和我說什麼謝謝啊。你隻要好好地照顧自己就好”
“嗯，我會的。等你回來。”
兩個人又聊了一會兒，安然和他說了晚安便掛斷了電話。
安然感受著手機傳來的餘溫，覺得生活就這樣簡單地生活著也很好。她和意楓注定要錯過，有這樣一個可以每天給她溫暖的男人，也是幸福吧。
兩個人聊了一會兒淩風便讓安然好好休息。掛斷電話把手機放回包裡，恰好看到了淩風送給她的禮物和那張卡片。
打開盒子，是一條項鏈，吊墜是一個音符。
她一直覺得項鏈是男生代表愛意的禮物，如果他能選出女生喜歡的裝飾物，說明他了解女生的心思。
這個音符做工極為精致，但除了單純的藝術感，它更有一種靈動。看到音符的瞬間安然甚至可以聽到有樂曲傾瀉而出。
原來淩風如此了解自己的喜好，或許曾經和意楓的分手隻是為了讓她遇到真正的白馬王子。
和意楓的關係就在情人節徹底斷絕，也算是一個完滿的結局吧。
拿起信封，想看看淩風送自己的情人節卡片，拆開卻發現是一封信。暗想淩風竟是一個如此浪漫的人，展開信紙卻在看到熟悉的開頭“小灰灰，你好”。
手開始有些顫抖，不知該不該繼續讀信的內容。她害怕好不容易堅定的心會在看完這封信後動搖。想把信收起來，就當從沒收到過。但又想知道信裡究竟寫著什麼，而且，如果真的下定了決心，就不是一封信可以再改變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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猜猜這封信是誰寫的，下一章揭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