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約莫一個時辰,來到窯工居住的區域。
這裡依山而建,一麵靠山,三麵用高高的石頭牆圈起來,如同是監牢一般。
不等雲逍提議,崇禎徑自朝那邊走去。
守在門口的幾個煤窯打手正要開口喝止,方正化帶著幾名侍衛上前,將佩刀抽出半截。
打手們頓時嚇得不敢動彈。
方正化上前打開門,先帶著侍衛進去查探了一番,這才請崇禎等人入內。
一進去,刺鼻的臭味撲麵而來。
裡麵建著一長排窩棚。
前方的空地上,搭著一個灶台,一百多窯工排著長龍在打飯。
這些窯工渾身都被煤灰染的漆黑,就跟昆侖奴一般,除了眼珠子,其他地方都是黑的。
大冷的天,窯工們身上的衣衫破爛,有的僅僅隻是批了一條破麻袋在身上,腳下都穿的是草鞋。
很多人身上都帶著傷,傷口流著膿,跟煤灰混合在一起。
他的吃食,自然也不會好到哪兒去。
崇禎來到灶台前,看到裡麵就是用白水煮的大白菜,依稀可以看到裡麵有些米粒。
崇禎又到窩棚裡去看了看,然後捂著鼻子從裡麵出來。
王承恩找來這裡管事的,一番詢問。
整個西山的礦區,窯工的生活狀況都是這麼個樣子。
乾的是比牛馬還要累的活兒,吃的卻連牛馬都不如。
若是受傷或是病了,隻能是自己扛著。
要是死了,直接朝廢窯裡麵一丟就是,反倒是解脫了。
賠償?
想屁吃呢!
沒辦法,這些窯工多數是各地的流民,拖家帶口來到京城找活路。
京城肯定是不能讓流民進去的,更不會有土地給他們耕種。
於是他們隻能到西山來,乾這種又累又臟而又十分危險的活兒。
一大家子等著工錢養活,再苦再累也得乾。
之所以在他們的住處外修建高牆,將他們當成是囚犯一樣圍在裡麵,倒也不能全怪煤老板。
而是朝廷有禁令,嚴禁流民入城。
畢竟是天子腳下,總是要個臉麵的。
況且這裡是西山,距離京城太近了,萬一流民鬨出什麼亂子,那可就是天大的事情。
煤老板為了防止窯工私下逃跑,隻能將他們當成是囚犯一樣看守著。
否則一旦跑到京城裡出了事,煤老板是要受連帶責任的。
“走吧!”
雲逍的心情十分沉重,不忍再看下去,舉步朝外麵走去。
崇禎也是臉色鐵青,一言不發地跟在後麵。
走出很遠。
崇禎停下腳步,回頭看向窯工居住區,麵色極為沉痛。
溫體仁趕忙跪下“臣等無能,讓百姓受苦陛下切莫憂心!”
“臣等有罪!”
薛國觀等人也都紛紛跪下。
“觸目驚心啊!”
“今日若非叔……雲真人特意帶朕,到這裡走走看看,又怎會知道,朕的子民,竟過著這般牛馬不如的日子?”
“朕心,甚痛!”
崇禎拳頭握了握,然後又鬆開,最終重重地長歎一聲。
雲逍心中一陣寬慰。
侄兒終於開竅了,不枉今天走了這麼遠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