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祝]文才兄,娶我…妹!
琴藝課上燃起的怒火一直持續到丁程雍走進書堂,即使是上課的時候,丁程雍也帶上了一些個人情緒,課程講得飛快,咻咻的便講到了《論語》的第十七篇——陽貨。
丁程雍一貫是采用先誦讀再講解後記憶的教學手段,在眾人齊聲朗誦的時候,有一隻祝威在會周公。丁程雍眼尖看見他腦袋搗蒜一般的點點點,怒火更甚,眉毛一豎,大步走過去,一教鞭拍在了祝威的腦袋上。
“啪”的一聲。
祝威醒了,張嘴就嚷嚷“嗷——誰誰誰!誰敢打我!我爹是祝員外,我娘是員外夫人,我還認識梁祝第一反派馬文才,我……啊,老、老師?”
丁程雍冷眼看他“怎麼不說了?”
祝威呆呆的“說什麼?”
丁程雍怒極反笑“說你還有什麼靠山,說你準備怎麼威脅我。”
祝威忙擺出笑臉“學生哪敢威脅老師啊。”
丁程雍哼道“你哪裡不敢?”
“老師,你怎麼能這麼說我,”祝威委屈了“我一向不喜歡威脅人的,真有什麼人惹了我,我比較喜歡用銀子砸人這種方法。你看我剛剛隻說了我爹我娘和文才兄,這不沒威脅麼……”
丁程雍的氣更不順了“你還敢砸我?!”
祝威大聲叫屈“說了不會砸嘛!而且砸銀子雖然氣派,還是肉疼啊!”
丁程雍更氣了,眼睛瞪得老大,卻問了一句不知所雲的話“祝威。孔老夫子曾經說過,這世間有兩種人是最麻煩的,你可知道是哪兩種?”
祝威不明所以“孔老夫子說了那麼多話,我哪裡會記得?”
丁程雍氣急“《論語》、《論語》!你就沒有讀過《論語》麼!”
祝威更不理解了,“老師你都知道那什麼話出自《論語》,你自己去翻翻就知道了啊。”丁程雍一口老血卡在喉口,還來不及訓斥,祝威又道“而且老師你的本職就是傳到授業解惑,你來問一個學生這樣的問題,不會覺得很丟臉麼?”
“很丟臉”的丁程雍指著祝威說不出話來。
婁敬文卻抓住了話頭,他騰地站起來,大聲道“我知道——老師問的是‘唯女子與小人為難養也,遠之則不遜,近之則怨’!嘿嘿,陽貨篇才剛剛念過,終於輪到我婁公子大展雄風了!”
如果是平常,這樣自傲自滿的婁敬文肯定要挨丁程雍的訓斥,但是今天丁程雍將炮火對準祝威,“婁敬文說得對。為師最近呢,總感覺自己被這樣的麻煩人纏住了,這是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祝威懵懵懂懂,根本不知道丁程雍嘴裡的“麻煩人”說的是他。
祝英台無法不介意丁程雍的話丁程雍一地圖炮把所有女人都打翻了。在丁程雍四處征詢解決麻煩的方法時,她按捺不住的站起來,朝丁程雍拱手道“老師,對於孔老夫子的這句話,學生有不同的見解。”
丁程雍眉頭一皺,勉強耐心道“哦?你說說看。”
祝英台挺起胸脯,大聲將自己的觀點說出來“學生以為,男人是人,女人也是人,這孔老夫子卻將女人視同於小人,這對女人太侮辱太不敬了!”
丁程雍為祝英台悖逆的觀點一驚,反駁道“孔老夫子周遊列國,見多識廣,他這是有感而發,可見世間女子多是小人!”
祝威皺皺鼻子那老師你的妻子女兒是小人麼!他腦子雖不靈光,但也知道丁程雍之前的怒火是對準他的,不敢再招惹,隻能在心裡腹議。
“但是這麼說,實在太不公平了!”祝英台不肯罷休“自古以來,有多少女賢才為民付出像是女媧煉石補天,嫘祖栽桑養蠶,還有孟母教子而三遷,難道她們的付出會輸給男人?”
祝英台侃侃而談,忽然瞥見梁山伯正含笑看來,眼裡帶著讚賞。那豐神俊朗的模樣直叫她臉紅心跳,不由得避開了。隻聽丁程雍道“這麼說是沒錯,但是因為女人而亡國的君主也不在少數。像夏桀王為了妹喜輸掉江山,殷紂王為了妲己荒淫無度,周幽王為了褒姒一笑導致犬戎犯界。這些事例再再都證明了女人是禍水嘛!”
“偏見!偏見!”祝英台激動道“老師所說的全都是偏見!”
丁程雍因為祝英台的不敬,怒意再起,正欲訓斥,又被祝英台一陣搶白“這些昏君不勤國事,將朝綱敗壞,亡國後不反思自己,卻將責任推於女人,女人是何其無辜啊,學生、學生真是忍不住為她們叫屈!”
丁程雍聽得直搖頭,騰地站起來,指著堂上孔子畫像,怒道“你有什麼可叫屈,要顛覆聖人之言麼!這是孔夫子所教,不容置疑!你今日一再否定至聖先、頂撞老師,你眼裡還有師長麼!”
祝英台乍然一驚,迭聲道“學生不敢!學生不敢!”
丁程雍卻不聽“不必說了!罰你抄十遍《論語·學而篇》!”
祝英台哀叫一聲,卻無法改變丁程雍的決定。
丁程雍怒甩衣袖,丟下一句“下課!”,大步流星的走出書堂。
祝威和他的瞌睡蟲們驚呆了——祝英台這仇恨拉得也太狠了吧!
這話聽起來似乎是幸災樂禍,但是……
夜色深沉的時候,祝英台的房間裡燈光時明時滅,一直彆扭著不肯和祝英台說話的祝威,悄然無聲的推開她的房門,胖墩墩的手扒著門縫,用一雙小眼睛偷偷的看裡麵——
祝英台趴在桌上睡著了,睡得酣甜的她,始終不忘抓著毛筆。
祝威輕手輕腳的走進去,在晃動的燭光裡可有看見祝英台眼圈上淡淡的青黑。她的手臂下麵壓著幾張抄好的宣紙,上麵黑字小楷密密麻麻,看得祝威腦袋發脹。但他還是深呼吸一口,提起筆,在一張空白的宣紙上寫下學而篇的第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