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來不在家過年?梅若依呆住,這算哪門子的事?
已時了,采薇娘要去灶房打點,讓梅若依幫她想辦法,急匆匆走了。梅若依呆呆坐著,許久也沒想不明白她爹為什麼過年都不回家。
“依依。”春桃滿麵喜色走了進來“走,到前麵領賞去……”
傅孔氏老蚌含珠,有喜了。
大廳裡很熱鬨,都排著隊兒領賞,每個下人是兩吊錢還有一丈布的賞,這些梅若依當然不放在眼裡,傅開媳婦也沒給她拿布拿銅錢,見她過來笑道“來了,你的賞大少爺自領了,大少爺說,讓你過來後到太太上房去,有事兒呢。”
上房裝飾得喜慶十分,雙交菱花槅扇窗上掛著大紅撒金紗簾,帷幔也換了大紅的,金色流蘇逶迤垂下,屋角的兩隻紫金香爐貼著大紅底燙金福字,嫋嫋散發出來的柔和的輕煙籠罩出一種溫馨祥瑞的風光,
孔氏穿著一件秋香色繡金線牡丹的對襟上裳,鏤金百蝶穿花雲錦裙子,圍著妝緞狐膁披肩,斜倚在暖閣坑上,傅廷坐在一邊樂嗬嗬地一竹簽兒一竹簽兒挑切成小塊的北地水果喂她“來,夫人,請。”
傅君悅兄弟坐在坑邊的紫檀交椅上,正附和著他們的爹說笑。
好一幅父子夫妻和樂融融的合家歡圖。
梅若依垂下頭,深深吸一口氣,竭力控製著自己不要咬牙。欠身行禮,道“給老爺太太請安。”
傅廷不甚在意地點了下頭,孔氏臉上現出慈和的笑容“起來吧。”
傅君悅在梅若依進門時就站起來了,他微笑著拉起梅若依,替她解下厚厚的錦鑲銀鼠皮披風,轉身掛到搭架上。
他做得很順手,往常私下裡他沒少做,可這是在孔氏傅廷眼皮底下,梅若依想避開,但是傅君悅的眼神不叫她避。
傅曉楠呆呆看著,孔氏也呆了。
傅君悅又拉了梅若依要跪下。他要做什麼?先是毫不避諱地作小伏低親昵無間,現在又……梅若依一顫,突地就有了一個念頭,難道傅君悅要跟傅廷孔氏公開他們的關係。
“大少爺……”梅若依惶然。
傅君悅衝梅若依微微一笑,安撫地拍拍她的手背,拉著她跪了下去。
“爹,娘,孩兒想請爹娘給孩兒和依依辦親事。”
孔氏噌地一下子坐直身體,臉色刷地變了,一手顫抖著指向傅君悅“悅兒,你……”
“夫人,小心小心。”傅廷著急地道“夫人彆急,小心肚裡的孩子,辦就辦唄。悅兒,你要是著急,爹吩咐傅開準備一下,晚上整桌酒席就給你把這事辦了。
“老爺,悅兒的意思是……”孔氏指尖輕顫,指著傅君悅說不出話。
傅曉楠已整個人呆掉了。
“爹,娘,孩兒是要娶依依為妻,不是納妾。”傅君悅朗聲道,有力而清晰。
“這……這……”傅廷呐呐不能言,拿眼看孔氏,孔氏指著傅君悅的手定在半空中不能動了,傅曉楠霎地衝了出去。
“求爹和娘成全。”傅君悅又大聲道,屈身拜倒,以額觸地。
那沉悶的磕頭聲,如同一記重錘,擊打在梅若依的胸口。梅若依癡了,大腦空空茫茫,心頭鹹甜酸澀悲喜莫辨。
傅君悅待她至真至誠,她該怎麼辦?
“悅兒,你……你彆逼娘……”孔氏顫聲道。
“求娘成全。”傅君悅連著磕了幾個頭,沉聲道“今日合家喜慶,孩兒本來不該說的,隻是孩兒不想再委屈依依了,孩兒對依依的心,相信娘也有所察覺,求娘成全孩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