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女豇豆紅!
二郎神對著我循循善誘很久,告訴我雪帕太貴重,實在不適合帶在身上。
遵照他的吩咐,我決定將雪帕物歸原主。
雖然很舍不得,雖然要忍痛割掉二兩肉,然而為了日後鄰裡關係的和諧,為了能繼續過安寧的小生活,我不得不這麼做。
戰戰兢兢將雪帕遞給天青時,我甚至不敢抬眼看他。
“這是為何?”
蒼南聖殿裡,天青的聲音輕輕回蕩,一如既往的清冷,讓人感受不到喜怒哀樂。
“稟聖君,自打上次給聖君療傷後,這雪帕總是奄奄一息的,怎麼也養不好,放小仙這裡實在糟蹋了。”我勉強想出這麼個借口。
天青並沒答話,隻是單手接過那帕子,放在手心裡一捏,再一鬆。
再度攤開的大手裡,騰起一陣蒙蒙的白霧,雪帕轉瞬間煥新如初。
“不過缺五百年的靈力而已,我已修好,你拿回去吧。”
他淡淡說一句,將帕子塞進我手裡,轉頭不看我。
五五五百年?!
我頓時瞠目結舌——這不剛好是我的仙齡麼?聖君呀聖君,你怎麼隨隨便便就將寶貴的靈力灌給一塊雪帕了?也不知要憐香惜玉,優先傳給小仙我麼?!
借口失靈,捏著這塊帕子,我進退兩難哭笑不得。
“還有何事?”天青見我呆滯不動,又問一句,聲音中透出有些許不耐煩。
我想長痛不如短痛,索性一咬牙將事情道出“聖君,這帕子太貴重,小仙實在受不起,還是請聖君收回去吧!”
說這話的同時,我心中暗暗做好迎接“你這仙子怎麼不識好歹”的暴雨狂怒。
然而出乎我意料,天青並未發怒。
他隻是回過頭,用一雙亮晶晶的眸子打量我,目光綿長而深幽,仿佛要瞧進我的心裡去。
“是我不好,操之過急了。”
他靜靜望著我,忽然沒頭沒腦冒出這麼一句。
“這東西旁人看著意義非凡,風言風語,定是嚇到你了。”他緩緩探出手,似是要朝我臉頰方向探來。
我心頭暗叫不好,連忙驚慌失措側身,企圖躲避一切可能遭受非議的親密動作。
“聖君!小仙福分淺薄,受不起!受不起哇!”
那隻手一僵,孤零零晾在半空。
“稟聖君!聖君在小仙心中,一直是位德高望重的大前輩,即使聖君什麼都不做,小仙對聖君的敬仰也是猶如磐石一般堅定不能移,威武不能屈!”
深吸一口氣,我將事先準備好的台詞一股腦兒全盤倒出,焦急又懇切。
“無論以前發生過什麼,都過去了,永遠的過去了,小仙雖讀書不多,卻也知道一切向前看的道理。”
言下之意,聖君大可不必再糾結於那段五百年前的往事,即使你曾經做了幫凶,我也不會怪你。畢竟很快我就要與心上人一起遠離這裡,做一對郎才女貌人人豔羨的神仙眷侶,糾結五百年的凶案,意義已經不大了。
“不!不會過去!不會就這麼過去!”
天青的聲音卻陡然變高,眼神炙熱如火焰,咄咄逼人,隱隱躍出一絲難以捉摸的晦澀。
與此同時,那隻手不屈不撓執意探來,最終一意孤行,成功降落於我頭頂之上。
哎呀媽呀!我怕他一個怒浪打來將我五百年的靈力全部吸走,嚇的渾身抖如篩糠。
“你現在不明白,不要緊……以後不明白,也不要緊,即使,即使……”他望著我,神色由迷茫無措,漸漸變為萬劫不複的清醒和痛苦,“即使你永遠永遠都不明白,也不要緊。”
“……隻要你在這兒,就足夠了。”
他顫巍巍的低喃一句,大手自額頭滑落至我臉頰上,一寸一寸,輕輕摩挲起來。
動作是那麼輕,那麼柔,仿佛我是樹葉上的一滴雨露,一口氣稍微喘大點,就要隨風而去。
——啊變態!這隻想吃天鵝肉的怪蜀黍!
我被這本該是愛人間才有的親昵舉動震撼了,花容失色,五官停擺,大腦已然陷入無政府無組織的死機狀態——他娘的,竟敢明目張膽又吃本仙姑豆腐!
“聖君,您饒了我吧,小仙以後一定聽您的話!您讓我往東,我決不往西!”背脊挺直,擠出兩行屈辱的淚,我心中滿是小人物的悲愴,“雪帕我會好好收著,天天燒高香供奉;琺琅我也會喂的膘肥體壯,保準賽過牛魔王!隻求您高抬貴手饒了小仙,再也彆這麼對小仙了!”
辣的淚滑到天青的手指邊,他整個人仿佛結觸電般,僵住了。
“……你怕我?”
好半晌,他抽回手,久久凝視著指尖的淚,臉上是一種令人揪心的難以置信。
“你……不願我碰觸你?”
他將視線投注回我臉上,靜靜的,空洞且虛無。
“小仙隻想過普通日子,萬萬不敢與聖君這樣的貴人攀上關係!”
我早已語不成調,邊說邊泣,隻盼這大魔頭能一時心軟不再拿我遊戲。
蒼南聖殿上,陷入一片難堪的寂靜。
我哭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