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始?
開始什麼?
崔誌微愣,望進諸元清毫無波瀾的眼眸,回想起許久之前。
他一個元嬰中期的修士,居然在這個初入元嬰的黃毛小兒手下節節敗退。
那時候這人也是這樣無波無瀾地看著自己,不像是在看一個如臨大敵的對手,就好像隨腳可以踹飛的石頭。
“嗬。”崔誌冷笑,將身旁的崔義一巴掌推上前,“道歉。”
諸元清視線轉移,目光從無相峰主落到崔義身上,神色沒有絲毫區彆。
崔誌暗自捏緊拳頭。
崔義不知道父親內心的憤怒,他隻感到羞恥。
眼前的景淵身著白衣,閒雲野鶴的銀色暗紋繡在其上,分明不久前還隻能趴在地上苟延殘喘,如今卻要自己對這樣一個雜役彎腰討饒。
他深深沉下身,眼睛幾乎和地麵平齊“崔義一時糊塗,不識歹人,因旁人引誘對景師弟動手,現今深感愧疚,還請景師弟念在同門之誼上高抬貴手,放過在下一馬。”
他說完,並沒有直起身,保持著彎腰的姿勢一動不動,沒聽到對麵的回答,感到無相峰主越發不耐煩,他咬牙閉眼“請師弟高抬貴手!”
景淵不是沒聽到,隻是瞧諸元清看著熱鬨,手在盤子裡摸了個空,從儲物戒裡另外取出一份水晶糕。
諸元清讚賞地揉揉他的頭,並未錯過崔誌難看的神色,把視線挪過去。
他不鹹不淡的一瞥,卻徹底點燃了崔誌的怒火。
“上清,”崔誌眯了眯眼睛,“多年不見,不若切磋一番?”
這些年他奮力修煉,常年閉關,而諸元清卻經常在外除魔,更何況,無相峰主可是知道,這人每隔一段時間還要去天絕穀一趟,每次回來都要虛弱很久……
如果他沒記錯,諸元清半年前才從天絕穀回來,現在還沒徹底恢複……
諸元清定定看他兩秒,看得崔誌有些忐忑,懷疑自己的想法是不是被他看了出來。
不過,諸元清很快收回目光,輕撫袖口,直接站起身。他拍拍景淵的肩膀,將一枚符咒交到他手上,輕聲“小景,山間禁止交給你。”
他淡淡掃過人工為抬頭的崔義,平和不失鋒利的目光把他看了個激靈“若是有人出言不遜,直接趕出去。”
除無相峰主,這裡的外人隻有崔義,說的誰自是不用想。
崔義抖了一下,直到兩道壓迫感十足的氣息離開,也未聽到父親對自己的一句關懷。
他眼裡暗色翻湧,心裡的恨意從頭湧到尾。
憑什麼自己的父親對自己不聞不問,景淵就能有如此好的運道,得到逍遙峰主的青睞?
憑什麼?!
“不憑什麼。”
略冷然的聲音傳來,崔義眨眼,這才發現自己居然把心裡話說了出來。
“嗬,你不過是運氣好罷了。”崔義直起腰,果不其然,麵前的景淵瞳色深深,哪兒有在諸元清麵前的乖巧樣子。
“要不是逍遙峰主,你怕是連宗門都進不來!”
崔義咬牙切齒,景淵卻從中聽出他暗含的嫉恨。
恨意他明白,可嫉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