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戀熟視無睹。
房子裡,張懷一直靠在門邊,他臉上手上都是傷痕。
夏戀的一次次道歉讓他想起了今天下午發生的事情。
他在路上偶遇到了梁陌那一群人,後來發生的事不言而喻。
他被他們踩在腳下,被他們瘋狂嘲笑。
在一開始,他麵對他們的毆打時還能還手,可是漸漸圍上來的人多了,他無力招架。
他被打的滿身是傷,被他們惡語相向。
在這一場莫名其妙的混戰中,他顯得極其狼狽。
狼狽的同時,還有些可憐,他本應該與這些都無關的,可是偏偏發生了這樣的事。
偶有人路過,也隻是匆匆瞥一眼,然後立馬離開。
他的心理開始變了。
他漸漸討厭那些無厘頭對他拳腳相向的人,討厭那些對暴力選擇漠視的人。
他不傻,從夏戀的話語中猜到了一點,這件事跟她有關。
怪她嗎?
不怪。
原諒她嗎?
好像不太行。
被人莫名其妙打了一頓,他心裡也不舒坦。
夏戀哭著哭著就在門外睡著了。
張懷聽到外麵沒有了動靜才把門打開。
小姑娘安安靜靜地把臉埋在胳膊裡,呼吸均勻,後腦勺上的馬尾早已不成型。
真傻。張懷想。
張懷真的想把她看做是一個皮球踢出去。
廚房裡的老人喊“阿懷,吃飯了。”
張懷立馬關上門。
老人把菜端上桌,“你這傷怎麼搞得?”
張懷也坐上餐桌,“沒事,摔了。”
從父母去世後,他就跟爺爺住在一起,兩人感情很深厚。
老人看破不說破,拍拍他的手,“在學校有人欺負你就跟爺爺說,爺爺揍他去。”
平日裡淡漠的少年在老人麵前格外溫和,“沒有,放心吧。”
張懷吃飯也心不在焉,總是在想門口的夏戀。
窗外還在下雨,天氣有點兒冷。
要不是她自己能會被打嗎?
張懷努力給自己心理暗示。
他才不去管那家夥的死活,她冷不冷餓不餓都跟他沒關係。誰叫她好端端不回家呢。
夏戀就在張懷門口睡了一整夜。
她睡的很不踏實。
半夜還做了一場夢。
夢裡她趕過去時他們還在打,張懷被人踩在腳底,而他們瘋狂大笑。
梁陌蹲在張懷麵前,扇他的臉。
他罵罵咧咧“誰他媽讓你勾引夏戀的?”
夏戀就蹲在牆角,什麼都不能做,她想衝過去替他攔住這一切,可是無論她怎樣掙紮,她就像被禁錮住了一樣不能動彈。
她拚命地喊著“彆打了,彆打了,我求求你們不要打他。啊——我叫你們彆打他了!你們這群廢物!”
她一遍遍央求,都是徒勞無功。
最後他們走了,張懷還趴在地上,他的眼睛很空靈,看得夏戀特彆難受。
“對不起張懷,我對不起你,我不喜歡你了,我再也不喜歡你了好不好?”
最後張懷跌跌撞撞地爬起來,又跌跌撞撞的離開。
夏戀在他身後崩潰大哭。
淚水阻礙了她的視線。
可她還是看見了那個少年單薄的身影,多麼的蒼白無力。
夏戀擦乾眼淚,她看見張懷在拐角處差點摔倒。
她本能地要衝過去,卻還是不能動。
然後她看著,少年艱難地支撐著牆,慢慢地走遠。
醒來的時候夏戀眼淚糊了一臉,張老爺子出來買菜時發現了她,“小姑娘,怎麼在門口啊?”
夏戀連忙站起來,蹲了一晚上腿早已經麻了,她險些摔倒,幸好老爺子扶了她一下,她道了聲謝,然後著急地問“張懷在家嗎?他有沒有事?”
老爺子連忙點頭“在家在家,他好得很呢。”
夏戀鬆了一口氣,說“我是他同學,我能進去看看他嗎?”
老爺子看這小姑娘怎麼看都不像是壞人,而且還是阿懷的同學,立馬打開門讓她進去了。
“阿懷已經醒了,在房間裡看書呢。你們好好聊,我出門買菜,回來做飯給你們吃。”
“謝謝爺爺。”
夏戀連忙進屋。
走到那扇唯一關了門的房間門口,她像昨晚那樣遲疑了。
現在進去,會不會有點不合時宜?
最後她的理智還是壓不住關心他的那顆心。
夏戀敲門然後進去。
入眼的房間很乾淨,小小的卻有說不上來的整潔感。
夏戀的目光最後停留在坐在書桌上的少年。
恰巧張懷也轉過身,一時間四目相對,相看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