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房裡很安靜,戴長旭、寶珠、福子三個人,都無聲的注視著麵色凝重的張冉冉。
張冉冉沉吟良久,轉頭看著戴長旭,開口說道
“大爺,太醫給你開的方子,主要是針對肺陰虧損的,可我看你舌苔白膩,麵泛白光,顴骨並未發紅,倒更像是肺脾氣虛的症狀。不過按理說,太醫這方子是滋養調理肺臟的,對你也算是對症下藥、大有裨益的,並不應該象現在這樣,反而一日重似一日了。”
見張冉冉說的頭頭是道,戴長旭不由得點了點頭,而一旁的福子,卻不由得微的張著嘴巴,有些驚懼的看著自家的小姐。
“在我看來,這毛病十有出在這鮑魚粥上,舅老爺說的沒錯,這鮑魚對肺確實是最滋補,但是,如若碰上脾虛之人,卻是大忌,脾虛之人胃納不佳,這鮑魚偏偏又是最營養,最難化的東西,更加讓人脘腹脹悶,胃氣上逆,動則溏瀉、嘔吐,直致神疲倦怠、體虛氣短。”
要說這張冉冉一個年紀輕輕的女孩兒怎麼會懂這些呢,原來,當年她護理得了肺結核,在家調養的叔叔時,也恰好遇到過一摸一樣的問題。
嬸嬸聽人說鮑魚養肺,就花大價錢買來,隔三差五的讓冉冉做了給叔叔吃,誰知適得其反,叔叔開始上吐下瀉,反而把身體給搞的更差了,後來多虧一個民間的老中醫給指點迷經,趕快停了這鮑魚,又給開了幾味食療的偏方,不到一年的時間,叔叔就恢複的差不多了。
可這戴長旭、寶珠並不知這些啊,聽了冉冉的長篇大論,兩人不由麵麵相覷,半信半疑。
“怎麼?你們不相信我嗎?”
張冉冉盯著他倆兒,雙瞳閃閃發光,此時的她,哪兒還是那個怯生生、嬌弱弱的小媳婦,倒完全像是這東和院當家作主的人了。
戴長旭緩緩的點了點頭,說道“聽起來,倒有些道理,那我們馬上稟告母親大人,停了這鮑魚粥嗎?”
張冉冉沒有回答,反倒扭頭追問寶珠“妹妹,你覺得呢?”
寶珠回避著張冉冉的目光,遲疑著不答話
“你不敢相信我這個外行人的話,對嗎?寶珠妹妹,你隻管如實告訴我,我不會怪你的”
“嗯……”寶珠垂下頭,低低的應了一聲。
“大爺,連寶珠妹妹都是這個反應,你說我們去稟告母親大人,她會相信我嗎?”
戴長旭明白了張冉冉的意思,搖了搖頭,繼而又問道“那,你又是什麼意思呢?”
“我正好知道幾個專治肺脾氣虛的偏方,等會兒我開出來,讓寶珠妹妹想辦法去弄來,每日按時給你服下,這鮑魚粥嗎,也隻管照常燉著,不過你先暫時不要吃了,賞了我們幾個人也罷,不管你們信或不信,隻請你們好歹按我的法子,先試上一試,過個十天半個月的,看看大爺你的身子會不會有起色,如若沒用,再恢複原狀也不遲”
張冉冉慢條斯理的說出了自己的主意。
“你是說,瞞著母親大人嗎?”戴長旭問。
“不行,不行,寶珠可不敢瞞著夫人妄自行事,拿大爺的身子來開玩笑,這決計不行的!”戴長旭的話音剛落,寶珠便一疊聲的叫了起來,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
“小姐,你可彆在這胡說八道了,萬一大爺的身子有個什麼閃失,你哪裡承擔的起啊,你又懂什麼醫術、偏方的,乾嘛在這裡胡吹大氣”站在一旁的福子也急了,臉色漲得通紅,劈頭蓋腦的責怪起自己的主子來。
張冉冉並不理會兩個小丫頭的強烈抗議,隻盯著戴長旭,輕聲的問道“大爺,你說呢?”
戴長旭先未答話,隻是靜靜的與張冉冉對視著,仿佛要從她的眼睛裡直看到她的內心。
快一分鐘過去了,福子在旁邊急的抓耳撓腮,隻差伸手去推兩位如老僧入定般的男女主子了。
“冉兒,你去把偏方寫出來吧,讓寶珠明天就去采辦……”
戴長旭終於開口了,話還沒說完,就被寶珠打斷了
“少爺,這萬萬不可,寶珠不敢,望大爺贖罪……”寶珠急的眼睛都紅了,嘴唇微微的顫抖著。
戴長旭伸手輕輕拉過了寶珠的手,握於自己胸前,柔聲說道
“好寶珠,你仔細想想,我現在這光景,隻管死馬當活馬醫,又有什麼關係?這些年,張太醫、王太醫、馬太醫的方藥,吃了也有一池子了,鮑魚、蟲草、燕窩,這各類的大補之物,更不知是浪費了多少的銀兩,結果還不是一日不如一日,少吃幾天,又能怎樣呢?就按冉兒說的,去試試吧,我已經是半截埋在土裡的人,沒什麼可怕的了……”
“大爺,你彆這麼說,寶珠聽你的就是了……”寶珠一時忍不住,嚶嚶的哭出了聲來。
等寶珠拿到大少奶奶寫的單子時,立即就後悔當初自己答應了大爺,那單子上,隻寫了兩味東西,一樣比一樣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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