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徵跺跺腳,說道“瘋了,我看葉正德簡直是瘋了,這麼弄下去,會出大亂子的!”
方以智和王象晉也都是神色凝重。
他們又哪能不知道江南士紳的難纏,葉正德竟然如此簡單粗暴,不出大亂子才是怪事。
方以智道“走,去見師尊,看他怎麼說。”
三人離開鬆江府署,來到範家園林。
鬆江府被攪得天翻地覆,雲逍這些天在範家園林中也沒閒著。
方以智三人到的時候,他正在跟三名工匠說著事情。
看到三人到來,雲逍擺擺手,示意他們等會兒,然後繼續耐心地跟工匠細致地解說。
王象晉聽得一頭霧水,方以智和王徵卻是越聽越是心驚。
雲逍說了半天,三名工匠依然是似懂非懂。
方以智忍不住問道“師父要造的是什麼東西?”
雲逍答道“顯微鏡,可以顯微知著,將極為細微的東西放大數百倍,借助這個顯微鏡,就可以看到肉眼無法看到的東西。”
王徵難以置信地說道“這怎麼可能?”
雲逍看了他一眼,問道“這位是……”
王象晉介紹道“這位便是王徵,字良甫,號葵心西安府涇陽人氏。”
雲逍的眼睛頓時亮了起來。
早就想會會這個科學奇才了。
本打算抽空去一趟陝西,沒想到他主動來到了江南。
雲逍站起身,行了一個道揖“雲逍子,見過了一道人。”
王徵的宗教信仰十分複雜。
他早年信佛,但在其母過世後,因偶見道書中有‘一子成仙,九祖升天’這句話,想借悟道來報答親恩。
於是轉而篤信道教,號了一道人,了一子、支離叟。
他信奉道教長達二十多年,並編撰了很多道教書籍。
雲逍此時以道門禮節相見,一點毛病也沒有。
誰知王徵卻是不冷不熱地說道“在下如今已經皈依天主,教名斐理伯。”
雲逍一愣,隨即啞然失笑。
一旦被宗教洗腦,就很難矯正。
不過雲逍卻是知道,王徵有些不一樣。
他雖然篤信天主教,然而自幼受儒家熏陶,天主教再怎麼洗腦,也難以洗掉早就融入血脈中的東西。
崇禎十六年,李自成攻破西安。
王徵聽聞李自成打算請他出來做官,於是先自題墓石,上麵寫著有明進士奉政大夫山東按察司僉事奉敕監遼海軍務了一道人良甫王徵之墓。
最後自殺儘節。
從這件事就可以看出,王徵就是個假教徒,隻不過連他自己也不自知罷了。
雲逍的腦子沒有壞掉,自然不會去跟一個被洗腦的家夥,爭辯什麼宗教信仰。
慢慢來,不急。
西洋傳教士能把他成功忽悠瘸了。
雲真人為什麼就不能把他給掰直了?
雲逍問道“王道友質疑貧道的顯微鏡?”
“在下已非道門中人。”
王徵糾正道,然後篤定地說道“在下聽說雲真人有神仙手段,隻是你要想造出這所謂的顯微鏡,絕無可能!”
雲逍淡然一笑“我們何不打個賭?如果貧道造出來了,王道友為貧道做事五年。如何?”
“斐理伯。”王徵再次糾正,“要是你輸了呢?”
雲逍笑了笑,“若是貧道輸了,就奏請陛下,準許傳教士在大明傳教。如何?”
王徵斬釘截鐵地說道“君子一言!”
“駟馬難追!”
雲逍伸出右掌,與王徵擊掌為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