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欠費單!
我隻要聽你的一個答案,我會知道做什麼選擇了。一邊是望不見底的滿眼迷霧的深淵,一邊是也許從此便能滿目朝陽的我的真實世界。
蘇曉沐像是在自我安慰般地苦笑著。
她現在所有的舉動怎麼就像是承認了陸一陽所有的話呢?
為什麼給自己留這樣的結局?
老梧桐,法國老梧桐,加了法國兩個字,不管她本身是不是那樣的品種,也有了讓人微微驚歎的本錢。陪著這所學校走過了悠久的曆史,在沒有任何陪伴的最初,她會孤獨嗎?微微飄揚的雪花,凋零的黃葉也被積滿沉雪的老梧桐。也許你隻要在寒風裡稍稍地扭動你壯實的身軀,便能擺脫在你身上沉甸甸的負擔。難道,你也會因為憐惜那些可能一不小心就會在你的腳下粉身碎骨的雪花而挺直你驕傲的身軀嗎?
盛夏,第一節體育課看到蹲在老梧桐樹下的你,斑駁的樹影跳躍在你安靜的臉上。星星點點地,一直活在陽光裡的人。從那時開始的這五年來一直無法停止的內心騷動。
我們的確是初二的冬天才在一起的,可是,之前,那種無法磨滅的好感確實也曾盤踞我的整個心臟。我想,我好想有那麼一點打開心扉了。
你曾問我,為什麼和你並肩走在一起的時候,我不會微眯著眼擋住那閃耀卻刺眼的陽光。我告訴你,因為有你作屏障,為我遮擋那炙熱的日光。你那時隻是淺淺的笑,我看見陽光在你臉上成點跳躍,像極了國際象棋的棋盤。老梧桐隻是在她盤根錯節的根基裡,為我們襯托出些許摩挲的光影。
蘇曉沐的眼神時而悲哀時而歡欣。和他在一起的每段時光,原來,在她的腦海裡早已經刻成記憶。蘇曉沐雖然沒有想過哪一天,他和她可能會走到儘頭,會像所有的曾經在一起刻錄記憶的愛人一樣經曆生彆。但是她,何嘗沒有恐懼過呢?
那時在學校裡,每年下雪,你都會把我騙到梧桐樹下,讓我閉上眼睛,我每次都如你所願的如此期待。隻不過,你的遊戲真老套,你以為使勁拍了老梧桐幾下,老梧桐就會乖乖聽你的扭動身軀來配合你欺負我麼?老梧桐和雪花都不忍心欺負我,所以在幾片被震下的雪叢擻擻落到我的頭發上的時候,早就藏在我攥緊的手心裡的雪球就該飛到你的身上了。你說你隻是讓著我,輕輕拍了一下老梧桐而已。我說我不信,你還是淺淺的笑著。我也笑了笑,沒有說話。我信啊,所以一次次地陪你玩著這個遊戲,一次次地裝作滿心期待,也許是真的期待。
每次看見下雪,潔白的雪覆蓋這安靜的校園。我都會告訴你,我想第一個在這片純淨上麵留下腳印,隻是我從來沒做到過。你老是笑我是大懶蟲,然後拿著你拍下來的一串串腳印在我麵前炫耀。而我,隻是嘟著嘴不屑地說你是在騙我。誰知道是不是你的腳印呢?每次我這樣說,你總是故作生氣地不理我幾天,等著我的甜蜜道歉。
那時候,還不是情侶呢!嗬嗬,是不是想的太多?
今天,我終於第一個踩在著乾淨的雪野裡了呢!還帶著我們的回憶。可是,有一瞬間,我想的是,如果今天是和你並肩走在一起。你會不會說為我遮擋茫茫刺眼的陽光?
我一直問你怎麼南方會下雪呢?你也隻是說我傻。好吧,我傻就傻啊,有你教我啊。你是天才,我就是天才的女朋友,和其他的天才相比,我也算是天才的同等級彆,能平起平坐的了。我就這樣一直依戀著你的微笑,我隻是單純地想,如果我這輩子都能記住你的微笑,就算跨越了距離,我也不會忘記你的點滴。你在我青春最純潔的時間裡存在過,很久很久。
老梧桐一天天老去,我們也會一天天老去。老到青春不再,老到忘記記憶裡曾深深鐫刻過某個人。可是,老梧桐的青春不朽,我們也許很快,就要彼此遺忘。
驕陽下的光暈,一圈一圈暈眩開來,我和你一起倒在草地上,倒在雪地裡,抑或是倒在滿是砂礫的水泥籃球場上。一起,流汗,又或者,流血,流眼淚。
雨夜裡的冰涼,一絲一絲侵襲進來,每一寸冰涼的地方,都裝載著沉沉的絕望。絕望,你不是喜歡我。絕望,我知道了你不喜歡我。絕望,你喜歡了彆人。
如果我說我聽到你踩在雪地裡嘎吱嘎吱的聲音,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渴望現在是四年前停滯的時光。可惜——
雪花還在飄揚,大地反射出來的光茫茫地刺眼。白茫茫地一片,覆蓋了所有醜陋的,邪惡的,不見天日的,遺留了純潔的,淡雅的,滿目朝陽的。
“冷了吧!”曾許毅朝蹲在地上目光呆滯的蘇曉沐淺淺笑著。蹲下身,伸出雙手暖她暴露在冷空氣裡已經凍地通紅的手。她隻是想感受那鑽心的寒,寒地透徹的話,就算聽到你說了什麼我無法接受的話,我也不會再那麼鑽心的疼了。
她用溫暖的滿是希望的眼看著他,卻抽開了自己的手,那一瞬間,曾許毅的表情慢慢僵硬。他的手,僵硬地通紅地展現在她的眼前。
她解下她脖子上給她帶來足夠溫暖的圍巾,雅靜的裸色。很適合他,乾淨的笑容。給他戴上的瞬間,他的臉上又恢複了溫暖的笑容,以為剛才那短暫的抽離,隻是為了解下她的圍巾。幫他係好。他看著她凍地通紅的臉,眉眼露出溫暖的笑,心裡什麼東西被另一個自己給狠狠砸向一邊。
“遲到的生日快樂!”
“隻要看著你沒事就好——昨天你真的嚇死我了——”曾許毅輕輕歎了口氣,微笑著埋怨。“天太冷了,我們去車上——”他起身的時候卻抓不動她的手,僵硬地停滯在半空的手。
“你——”
“恩?”他又蹲下來,看著她捉摸不定的眼神。
“為什麼喜歡我?”
“原來是還想再聽一遍表白啊?”他輕輕笑出聲,也許是可以在空中瞬間凍結成冰,又瞬間融化成水的聲音。